“主人,南陵现在已经在南宫煦身边,下一步计划该如何?”
郦波坐在树荫下面闭目养生,身上暗色的袍子也换成了天蓝色,若是他不睁眼说话的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家的神仙落了地,润泽苍生来了。
郦波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中的锐利藏也不藏,身上的仙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既然已经进去了,那就顺其自然,反正结局已经注定,何必在意那些细节呢?”
“无夕何时能撤出京都,属下怕南宫煦会对无夕不利。”
郦波勾唇一笑:“不会的,他对本座的长生不老驻颜术格外感兴趣,只要无夕一日不将这秘密告诉南宫煦,他就平安一日。”
“齐链,你莫要小看了无夕,他虽然武功最弱,脑子最傻,反应最慢,但是他最会骗人。”
郦波的视线与齐链的视线相对,郦波不知想到了什么,连眼中都充满了笑意,此时明明已经到了秋风瑟瑟的季节,可齐链却有一种万物复苏的感觉。
他极力压下这奇怪的感觉,移开视线:“若是主人允许,属下可进京都帮助无夕。”
“本座不许。”
齐链似是没有想到郦波会如此干脆地回绝他的请求,再次对上郦波的眼眸,刚刚那万物复苏的感觉已经消失的荡然无存,秋天依旧寒冷。
郦波再次开口:“你觉得京都周边的景色如何?”
“风景秀丽,在山在水,是难得的好地方。”
郦波:“当然是好地方,如果不是好地方,皇帝们为什么会守着这个地方呢?为什么他们不将玉关尺当做京都呢?这里当然是一个好地方了。”
齐链越发不懂郦波的心思,他们从玉关尺来到京都,一路上不慌不忙,仿佛是出来游山玩水的,终于到了京都边上,郦波就开始带着他闲逛起来,这周围的镇子,村子还有各种各样的地方。
唯独不提京都之事。
今日倒是一个例外。
郦波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王爷,有人要见您。”
“谁?”
“她说她是您的棋子,是您抛之脑后忘掉的女人。”
南宫煦忽然想起来这皇宫之中还有一个尚未殉葬的女人,先皇最喜欢的妃子,谢贵妃,也是他最喜欢的妃子送他去了奈何桥。
男人总是在喜欢的女人身上栽跟头,帝王身上就不该出现在多余的感情,情爱就不该与权势沾边才对。
“让她进来吧。”
美好的事物总会让人意乱情迷。
哪怕从未动心,也会深陷其中。
当一个男人自认为得到了权势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那么他就会开始想些没用的东西,被他所摒弃的东西,那个东西就叫做情爱。
情爱可以是感情,也可以是慰藉,还可以是一个动词。
没有人会拒绝一个貌美婀娜的女子在自己身边绕来绕去,当他的手掌朝着她伸过去的那一刻,脑子清空,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欢愉是今夜的。
死亡是明天的。
南宫煦大抵永远不会明白他为什么会对一个女人如此着迷,哪怕身后已经被人抵上了刀子,他还是一脸痴迷地看着她。
“迢迢,你的名字可真好听。”
谢贵妃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巴掌,眼神中充满了憎恨:“你不配叫我的名字!”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这是你的名字吗?”南宫煦的眼中充满了迷惑和眷恋,他自顾自地说道:“我不该如此迷恋一个女人的身体,可是我好像迷恋的不只是你的身体。”
“你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迢迢。”
“迢迢。”
“住嘴!住嘴!住嘴!”谢贵妃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地打着他,似是不解气,她拔下头上的簪子要刺死南宫煦,但是最后被司徒雪制止了。
事情似乎有些不简单。
谢贵妃整个人陷入了癫狂之中:“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我还是贵妃,我还是皇上最爱的人,是你,是你毁了我,毁了我!”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什么仕途?你骗我,你骗我!南宫煦!你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骗子!是你,竟然是你!”
“风杞安是你的孩子?”谢贵妃不叫迢迢,这个叫迢迢的人是谁?
司徒雪一直都很好奇,南宫煦是如何策反了皇上最爱的妃子,让她心甘情愿地喂下那碗毒药的?似乎一切都有了解释。
司徒雪伸出手摸了摸谢贵妃的骨头,跟想象中的情况差不多,居然是冒名顶替入得宫吗?
谢贵妃打得累了,她跌坐在床上,看着依旧迷糊的南宫煦,忽然换了一种方式,她深情地看着他:“还记得吗?这香叫做两家喜,你说过,一人嫁,一人娶,那是两家喜。”
“可我为了你,嫁人,生子,从未得到欢喜。”
“你该跟我一起死,可是有她在,我杀不了你,我只能杀了我自己。”迢迢眷恋地抚摸着南宫煦的面庞:“我爱的帝王,是那个小小的帝王。”
“可是那个小小的帝王,不要情爱,要权势。”
迢迢忽然看向司徒雪,她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显然是来之前服了毒:“别告诉他,他有一个如此不堪的娘亲。”
“他这个爹就够他难过的了,别让他更难过。”
“我这一生被情所困,终生不得脱身,到死也要跟这人纠缠不清,这是我的孽,愿来世,不在红尘中,不理红尘事。”
一人娶,一人嫁,这是两家喜。
一人妄,一人忘,这是两家愁。
一人亡,一人醒,这是两家离。
两家喜是南宫煦特别调制的香,小时候他便喜欢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后来他研究出来这香,从未对外人说过,只是将它用在了那时候他特别喜欢的人身上。
记忆渐渐回笼,南宫煦呆呆地坐在床上,凝望着已经倒下的女子,理智的弦瞬间被接起,司徒雪没有给他任何反应时间,直接将他打晕在床。
他忘记了,他的腿是为了谁而断的。
也忘记了,曾经的承诺是多么重要。
原以为,哪怕忘记,只要遇见她,便能想起一切。
到后来,才发现了,对她的爱,不敌对权势的喜爱。
这样令人心痛的发现,终究是无言相对,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他想得到的是,原来情爱的滋味,早就深入骨髓,烂到了心坎儿里面。
可是为什么,他从不问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