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李成田跟郑家真的只是生意上的一些纠缠?”隐约猜到了吴三多的来意,范增贤端着茶,目光越过热气腾腾的水汽,面无表情地看着吴三多,虽然两人有些来往,但是他对这个人的印象不是很好,总觉得这个人做事有些漂浮不定,为人也不是个沉稳的,听说,最近还跟一个寡妇纠缠不清,这让他心里有了一丝不屑,大凡正经的人家,都不会闹成这样的。
吴三多虽然不是一个正经的人,但是却专门喜欢干打抱不平的事情,这次,公然跟郑家叫板,实在是有些自不量力。
自己自不量力也就罢了,竟然还拉着他下水,那就太蠢了。
他怎么会让一个后生晚辈牵着鼻子走?
若是别人,他早就直接把人轰出去了!
因为卢家的关系,范家跟吴家也算沾亲带故,所以,才耐着性子多问了几句。
“自然是的,同行是冤家嘛!”吴三多不假思索地眨眨眼睛。
想那李成田只是个外乡人,初来乍到,除了生意上的事情,能跟郑家有什么恩怨。
“既然人家是生意场的事情,咱们还是静观其变吧!”范增贤淡淡一笑,见吴三多脸上顿时有些失望,便上前拍拍他的肩头,和声道,“实不相瞒,我就喜欢你这种刚正不阿,好打抱不平的年轻人,晚上就留下来吃饭,咱们好好说说话。”说着。抬手朝旁边招呼道,“去学堂看看景书回来没,说晚上有客人。让他赶紧过来。”
又扭头对吴三多笑道,“让景书过来陪你喝几杯,你可是他名正言顺的舅舅呐。”现在儿子的身子已经大好了,做父亲的,自然愿意让他多出来见见客人,堵住那些嚼舌根的人的嘴。
吴三多哈哈一笑,欣然答应。
范景书下学后。听说他爹喊他过来陪客人,回屋换了件衣裳。从容地走过来见了客。
知道是亲家舅舅,脸上的笑容更甚。
酒过三巡。
吴三多已经是满脸红光,口沫纷飞地大谈生意经和这些年的一次一次奇遇:“我刚才说的都是些小事,不值一提。让我印象最深的那次,是去年冬天,有天晚上,我从塘沽回到镇上的时候,已经半夜了,当时月光不是很亮,有风,我走到镇外那片小树林的时候,走着走着。突然觉得有东西搭在我肩头上,当时我有些慌,但是没有乱。你想,那么晚了,会是什么东西?”
说着,神秘地望了望眼前表情凝重的父子俩。
见两人不约而同地抬眼望着他,很是期待答案的样子。
心里一阵得意,没法子。经历多的人就是有魅力。
“你该不会是遇到鬼了吧!”范增贤愣了一下,才掏出手帕拭了拭嘴角。
范景书展颜一笑。没有吱声。
“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悄悄低头一看,不得了,按在我肩头的是个毛茸茸的爪子……。”吴三多越说越激动,突然拍了一下桌子,边上的碗筷跳了跳,差点摔下来的样子,慌忙往里推了推,继续说道,“当时我就猜到肯定是只狼,所以,当时我机灵一动,自顾自地朝前走,那狼愣是被我拖着到了镇上,到了镇上,我可就不害怕了,猛然一个转身就把它打倒在地,嘿嘿,你们猜怎么着,那狼被我吓蒙了,朝我拜了三拜,就抱头跑了,哈哈哈!”
竟然笑出了眼泪。
范增贤只是干干地笑笑,没有吱声,除了他自己,好像没人信……
范景书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年轻人,抬头望了望房梁,他担心这屋子会不会让他吹破,想了想,便道:“舅舅,小生有一点不明白,狼一般都是成群的,很少会单独行动,再说了,那狼怎么会不知道主动攻击?”
“因为它是只母狼。”吴三多眨眨眼睛,一本正经地答道。
范景书闻言,不禁噗嗤一笑,随口说道,“也是,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嘛!”
“你怎么也知道这个?”吴三多疑惑地看着他,一想,人家是读书人,心里也随之泰然下来,顿时觉得自己问了个白痴问题。
“知道哪个?”范景书有些不解。
“你刚才不是说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吗?是不是你教给梓卿他们,说什么地球磁场,南北极什么的?”吴三多见他一脸疑惑,又道,“是这样,我把这段故事说给我外甥,也就是你的学生听的时候,他也说过这样的话,还说什么万有引力之类的。”
“您是说卢梓卿?”范景书脑海里迅速闪过那个小小身影,心里不禁一阵激动,难道在这里,还有跟他一样来自那里的人……
“嗯,那孩子很聪明。”吴三多打着哈欠说道,连说带笑的,也累了。
又闲聊了几句,才起身告辞。
父子俩才各自散去。
第二天,范景书一到学堂,便找到卢梓卿问了磁场南北极什么的,是谁告诉他的,卢梓卿很是自豪地说是他姐姐告诉他的,还说姐姐虽然没有上过私塾,但是也会写文章之类的等等。
范景书心里有了数,便当下让卢梓卿记下来一首诗,说回去让他姐姐看看。
卢梓卿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当下欣然答应,真想不到,一向不苟言笑的夫子竟然对他这么热情。
卢晓娴看了卢梓卿带回来的诗,那是前世的一首有名的现代诗,当下印证了心里的猜测,这个范景书果然是跟她一样的,在这个世界上,有人跟你来自一个地方,你的追求抱负,他都懂,而且还都是男未婚,女未娶……
好想嫁给范景书怎么办?
唉,永远不可能了!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卢晓红的未婚夫,自己的堂姐夫……
心里一阵懊恼,默默地上床蒙住头。
人生就是这样的狗血。
原本,她跟他是可以在一起的……
有脚步声传来,随后有人拽她的被子。
映入脸庞的竟然是郑仕奇放大的含笑的脸。
“你,你怎么进来的?”她脸一红,慌忙坐起来。
“我敲了半天门,没人应,所以自己就进来了。”郑仕奇从容地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轻笑道,“你不会不欢迎我来吧?”
“哪有。”她忙穿鞋下了床,随手理了理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
当地定了亲的男女是可以在一起见面的,前提得经过父母允许。
只是他这样贸然闯进来,不知道合不合规矩……
一边手忙脚乱地给他倒着水,一边乱想着。
“听梅姨娘说,你去牧场找过我,所以我就过来看看,你是有事找我?”他从她手里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牧场怎么样了?”她在他对面坐下来,抬眸看着他,见他一袭白色滚金线外衣,整个人显得很是清爽飘逸,脸又烫了起来。
“爷爷说,要把牧场关一阵子再说。”他放下茶杯,顺手从窗台的箩筐里拿起一张纸,仔细地翻看了一下,眉头皱了皱,问道,“这是什么?”
“是梓卿的。”卢晓娴见他手里拿着卢梓卿刚从学堂带回来的那首诗,有些心虚地答道。
“有些意思,现在学堂里就学这些?”他眯眼看了一会儿,一本正经地读道,“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念着念着,又抬头看着她,疑惑地问道,“这是梓卿写的?”
“不是不是!”卢晓娴连连摆手,悄然擦了擦额头的汗,如实答道,“好像是从他先生那里抄的。”拜托,不要再问了。
“看来,那私塾的先生学问不怎么样嘛!”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少东家要回去吗?”卢晓娴实在不愿意再跟他谈论这首诗了,赶紧转移话题。
“你希望我回去吗?”他反问道。
“少东家自己决定。”她怎么能过问他的事情。
“你一定要跟我这么生分吗?”都快成亲了,还少东家少东家的叫,这不是成心要跟他保持距离吗?
她低下头笑笑,哪好意思改口。
想到纸上的那些名字,她愈加不敢抬头看他。
这时,大门响了一下。
有两个身影走了进来:“晓娴在家吗?”
是李氏的声音。
好像还有一个人,不知道是谁。
卢晓娴心里一惊,忙低声对郑仕奇说道:“少东家,你在这里不方便让她们看见,你先在这里不要动,等我出去打发走了她们,你再出来。”
环视了一眼四下里,那个,还没地方躲。
又扭头看了看床。
正好郑仕奇的目光也跟着看了过去。
他二话不说,立刻掀开床幔,躺了进去,立刻觉得自己瞬间跌入了粉色的世界里,粉色的床幔,粉色的被子,都是粉色的,一如她粉嫩的脸,他舒服地拽过被子,枕着她的气息睡一觉,还真是种享受。
她见他躺在自己的床上,心里一阵尴尬,忙推门迎了出去。
李氏和卢晓红一步跨了进来。
“在屋里干嘛?”李氏朝她身后张望了一眼。
“没干嘛。”卢晓娴也跟着回头望了望,粉色的床幔无声动了动,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悄然松了口气,回头冲两人莞尔一笑,指了指卢明峰和罗氏的卧室,招呼道,“咱们那边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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