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一道光越来越近,晃的人睁不开眼睛,刺耳的鸣笛声传来,似乎是救护车到了小树林外。
“小玲!小玲!快醒醒,不能睡着,车来了!不怕不怕,哥哥抱着你呢!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耳边是那个男人痛心疾首的哭喊。
我在哪里?浑身冰凉刺骨,手掌下触到带露水的小草,头顶是一片黑漆的树梢和不大点的天空……原来从我晕过去到现在我一直躺在原地。
一群人急急忙忙地进入树林,驾着疯疯癫癫的李璐上了车,又用担架抬走了张小玲,护送到车里。
突然,我身子一轻离开了冰冷了地面,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抱着我,带我飘到了树上,不用看我都知道是黄小三来了。
“丫头?丫头?你在哪里?”那个男人送完张小玲后,竟然急切地跳下救护车,四处寻找我的踪影。
呵,他终于想起我来了,我能理解成他还在担心我吗?
“谁是家属?谁是家属?快上车!”车上的人喊道。
“我是我是,我是她哥哥!”他还是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救护车咣当一下关上了门,鸣着刺耳的笛声渐渐走远,我的泪水随之决堤而出。
此刻,后背贴着的那颗心在狂跳,呼吸不能抑制地粗重,手指关节握得嘎嘎直响:“该死!我来晚了一会……我只想知道是谁让你受这么大的委屈?是他吗?”
我一回头扑进黄小三的怀里,什么也不想说,只想放声大哭。
“是不是他?只要你说,我现在就要他千倍奉还!”黄小三从牙缝里冷冷地蹦出几个字。
“不!”我急忙摇摇头,不可以。
毕竟邵老师……他是好人,不管他今天怎么误会我,也不管他以后会怎样看待我,这些都无所谓,毕竟我还记得曾经他对我的好,疼我,宠我,就像对妹妹一样呵护。
也许他只是认妹妹心切才会这样,这么多年来丢失的妹妹一直是他心里的死结。
我伤心就伤心在,世界这么大,人这么多,为什么他要认张小玲这样一个阴狠奸诈的女人做妹妹?
我恨就恨在,他一直是个心地善良又头脑冷静的男人,为什么现在他的眼睛里只能看见张小玲的好,为什么就看不到她虚伪邪恶的一面?
我们患难相处那么久的情谊,就不及张小玲的一句谎言可信吗?
张小玲就这么轻松地打败了我和李璐,赢得了邵老师以及所有旁观者的信任和怜悯。
黄小三伸手轻轻地擦去我耳边流下的血渍,替我理顺那一簇被削短的头发,我听到头顶上一个坚毅的声音:“从此以后我再不离开你半步!”
我的心里不由得一颤,也只有这个男人能无条件的对我好。
这时我才突然想起问他今晚迟迟没有出现的原因。
“出什么事了么?”我似乎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要你没事,一切都不算大事!”黄小三抱着我一旋身飘下大树,他说得轻松,可我明显看到了他脸上的痛苦之色。
“你快说呀?到底什么事?”我焦急地催促他,从他的表情我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是不是爷爷出事了,是不是?”我惊骇地睁着眼,晃着黄小三的肩膀。
“你爷爷没事!小老太太失踪了!”黄小三背过脸去,声音沙哑。
“啊?!”一听是小老太太出了事,我的心顿时揪到了一起,一种剧烈的沉闷压上心头。
身边的人几次三番的出事,我实在承受不了这种打击了,为什么会这样?
“又是修真那恶贼干的对吗?”我恨得咬牙切齿,那一次为什么要放过了他,当时就该杀了他!
黄小三手指握得嘎嘎直响一拳打在树上,半天才说道:“和小老太太同时失踪的还有我们家族里的几位野仙,昨晚我们全部出动去寻找,在几十里外只找到了几位黄家野仙的尸骨,他们都被扒了皮,拆了仙骨……是那恶贼无疑了!”
“啊!修真你这老王八蛋!”我觉得自己顿时要疯掉了,咬着牙大喊着,拼命地踢打旁边的大树,我恨不能现在就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必须现在就去找他,我现在就要杀了他!走!带我去找!”我什么后果也不想管了,拉着黄小三疯狂地冲出小树林。
我要救小老太太,我不能再让她惨死在修真手里了。
黄小三一把揽起我,什么话也没说,将衣服往我身上一裹带着我朝西北方向奔去。
“小老太太你在哪里啊?你一定要撑住,我们来救你了,一定要等到我们来救你!”我心里焦急的像着了火一样,根本顾不上夜风的清冷,抹掉眼泪,跟黄小三一边飞奔一边四下张望。
不久我们在一个废弃的水库边发现了一位奄奄一息的黄家野仙,这位黄家野仙道行不高,他是黄小三派出来专门传递消息的使者,想不到也遭了毒手。
现了原形的它被扒了皮毛,已经面目全非,血淋淋的一摊**卧在草地上抽搐着,眼神里满是求死的哀戚,怎么也想象不出这原先是一只皮毛光滑、俊秀的黄鼠狼。
黄小三一咬牙含着泪一掌拍去,用这样的方式送走自己的同伴,我能想象此刻他的心中犹如刀绞一般的痛。可现在不是安慰的时候,按照那位野仙临死前的模糊示意,我们继续沿这一方向往前找去。
黄小三的胸口剧烈地起伏,那是一腔难以抚平的仇恨,此仇必须得报。
我们在几个时辰里,找遍了附近百十里地,就在我们一筹莫展找不到任何线索的时候,在一家医院的门前垃圾堆里我突然发现了一个脏兮兮的小身影——小老太太平时总抱在怀里,叫它小乖乖的那只小刺猬!
我只所以一眼能认出来,是因为这家伙长得很特别,两颗大龅牙总是呲在嘴外,眼睛圆溜溜的比同类要大很多。
我和黄小三惊喜地跑了过去,听见我喊“小乖乖”,它蓦地抬起头四下张望,一看见是我们俩,一把扔掉抓子里的烂苹果,嗖的一下蹦进黄小三怀里,唧唧歪歪地像哭一样。
“你奶奶呢?你知不知道在那里?快带我们去救她!”太好了,我知道这小东西很有灵性,既然它能出现在这里,可能小老太太就在这附近。
“唧唧唧!”小东西咬着自己的爪子好像在思考一样,然后叫唤了两声,看看我又看看黄小三,随即将脑袋一耷拉,无精打采的样子。
“它在说什么?”我搞不懂小东西的意思,赶紧问黄小三。
“它说它也不知道!”黄小三看着我说。
啊?无顿时失望了。
就在这时街角开过来一辆,还没等拐弯,黄小三已经抱着我和小乖乖跃上了高高的围墙,借着大树的掩映,下面路过的人是看不见我们的。
那辆车在医院门外急急地鸣笛不止,传达室里迅速启动了电门,车直接飞速地开进了院里。
很奇怪,医院这种地方是不让这么鸣笛的,何况车那么嚣张地开进院内,这真是蹊跷。
车停了下来,里面走出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女护士,急急忙忙去开另一半的车门:“哎呀!许大夫你快点,大小姐流了很多血,这要是出点意外,院长回来怪罪下来我们可都担待不起啊!”
“你们就是一群废物!我不在你们连这种手术都做不了吗?”一个中年秃顶男人从车里急忙出来,一边骂着一边往医院里跑去。
“不是做不了,您是大小姐的私人医生……”
那两个人迅速跑进了医院里。
我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就想进去看看,看来心有灵犀,还没等商量,黄小三就夹起我飞奔了过去。
幸好医院里晚上的光线比较暗,也没人注意到,要是有人看见,估计也只能看见一个女孩和一只不知是老鼠还是小刺猬的东西,从墙外飘了进来。
进了门之后黄小三放下了我,也没人能看得见他,我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不慌不忙地往里走去,偶尔看见走廊会有一两个人走动,大部分人都在睡觉,里面很安静。
我追随着女护士的高跟鞋声音,上了三楼,然后左一道弯,又一道的拐了起来。突然前面走廊被一道大门封死,那个护士和秃顶大夫进去之后门就锁了,推了一把没推开。黄小三放下小刺猬,轻轻的用手一推,门就乖乖地开了,我们三个悄悄地溜了进去。
那个高跟鞋声音已经听不见了,“小乖乖”在地下嗅着气味给我们带路。
越往里走越黑,越往里走越安静,怎么这同一座医院内的设施差别也这么大呢?那边是狭窄黑暗的走廊,每一间病房里挤挤挨挨的都是床铺,扑鼻的难闻味道;而这边却干净优雅,经过几个宽敞的房间,我看见里面有蓝色丝质的落地窗帘,床头摆着精致的花瓶,还有复古的桃木书架,这哪里像医院呢?难道是给有钱人开的特殊房间?
突然在一个房间里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黄小三也惊讶地与我对视了一眼,邵老师怎么会在这间屋里坐着?
只见他眼圈通红,一手支撑着脸,微微侧着头发呆,一脸憔悴,静止的像个标本一样。
就在这时他的嘴巴动了,自言自语地说:“小玲你一定会没事的,哥哥就在这里等你,再也不离开你了。”
张小玲也在这里?
“有人来了!”黄小三一揽我的腰,带着我一闪身进入了隔壁一间漆黑的屋里,小乖乖也一头扎了进来。
就听一个高跟鞋的声音急急的朝这里走来,推开邵老师的房门喊道:“邵先生,我们大小姐请您过去!快跟我来吧!”
“哦?小玲醒了吗?”邵老师一步追出了门急忙问道。
“醒了醒了,只是在做手术之前,她要求见见您!”那个女的回答道。
世界真小啊,张小玲啊张小玲,就这么一会功夫我们又见面了。
“修真那恶贼和张小玲关系密切,也许我们通过张小玲就能找到那老王八,走!”黄小三赞同地点了点头,我们三个出了门,悄悄跟上了前面远远朝走廊尽头走去的那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