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大家一起围着火炉坐着聊天,小朋友们想听故事,老骗子清了清嗓子给他们讲了个“年三十晚上不能叫小孩名字”的故事。
老骗子说,大年三十晚上是一年里阴气最重的时候,因为地府怜悯众鬼的思乡念亲之情,每当除夕之夜团圆之时便将鬼门大开,放没有重罪的鬼魂回到阳间,探望他们的故乡和亲人。
这一天晚上,百鬼出动,天刚一黑,鬼魂们便开始三三两两结伴游荡了。
说有一个小孩叫小明,大年三十的晚上,她妈妈一会喊他,小明小明帮妈妈拿这个来,小明小明帮妈妈拿那个来。
三喊两喊,让两个游荡到他家屋后的小鬼听了去。
一个小鬼顿时来了兴趣,“嘿!小明,小明……这名字好呀,我以后就叫小明了。”
另一个小鬼立刻叫他:“小明,小明!”
两个人开开心心地飘走了。
可是小明这孩子明显不对劲了,总觉得耳边有人喊他,吓的他哇哇大哭,家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两个小鬼回到地府之后,就一直用了小明这个名字,每次阎王或是鬼差在夜里点名时,这个人间的小明都会从噩梦中惊醒,吓的魂不守舍,渐渐导致心力衰竭,最后不治而死。
水白虾听完顿时吓了一跳,他说他妈就是这样,过年的时候总喊他名字,怪不得他总做恶梦,可能也让小鬼把名字抢了去。
我们听了哈哈大笑,我说谁稀罕你的名字呀!
宁焰也笑眯眯地看着爷爷,似乎很同意他的这种说法。小朋友们一个个兴奋的都忘记了困意,一直到很晚才睡。
第二天就是正月十五了,我们答应晚上陪小朋友们一起去逛花市、赏花灯,他们都好久没出过门了,一听说要逛街都兴奋的欢呼雀跃起来。
宁焰虽然也开心地笑着,但是比起其他孩子要平静的多。
天还没黑,我们这一大群人就欢欢喜喜地出了门,元宵之夜的街头热闹非凡。
大街小巷张灯结彩,人们点起万盏花灯,携亲伴友出门赏灯、逛花市、放焰火。
不远处搭起了戏台,载歌载舞的,一片欢腾。
小朋友们兴奋的乱蹦乱窜,不停地尖叫着,看看这个,瞧瞧那个,老骗子爷爷和邵老师争着给付钱,他们说今晚大家玩个痛快就好。
不一会我手里就挑了几样东西,一串亮晶晶的冰糖葫芦,还有俩彩色面人,八戒和大师兄的造型。
水白虾他们买了不少烤肉串,走在街上一边嘻嘻哈哈地指指点点,一边啃的满嘴流油。
越往前走越热闹,前面一片沸腾的锣鼓声,那些舞龙、舞狮、跑旱船、踩高跷的队伍穿梭在街面上。
人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真心的笑容,到处说是不尽的热闹和喜悦。
天色越来越暗,街上突然冒出来一些身穿黑甲,好像古代官差一样打扮的人,我吓了一跳,这不就是爷爷所说的阴差吗?
爷爷悄悄到我身边跟我说:“别慌,大家都看不见,那些阴差是来抓那些不愿准时返回地府的鬼魂的。”
爷爷说过,那些鬼魂在除夕夜被放出来,但在规定的时间内必须返回地府报道,晚了时辰的会受到惩罚的。
对于那些一味留恋人间不愿返还的,会有阴差来抓捕他们,轻的关入阴司受刑,重的当场就给打成魂飞魄散。
也没什么好怕的,反正井水不犯河水,他们也不会随便伤人,人们也都看不见他们,我们继续往前逛去。
路过一座桥时,见很多人在桥上来来回回地走上好几趟,我们都很好奇,张奶奶说那叫做“走桥”。
传说在这一天晚上“走桥”未来这一年里,能够驱灾避祸,百病不生。
我们一听都兴奋地往桥上跑去,这是一座挺古老的石拱桥,桥面的石块都被磨得光滑,点点斑斑岁月留下来的痕迹。
我站在拱桥顶上,望着似乎近在眼前的一轮明月,心里莫名生出一种微凉的酸楚,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就好像在另一个遥远的地方有我的亲人,有我想要寻找的人一样,而我此刻却身在这里。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河面那边突然飞速飘来一个矮小的黑影,眨眼功夫,几个躲闪之间就消失在了热闹的人群中,我根本都没来及看清楚。
紧接着就见两个阴差打扮的人追了过来,朝那身影消失的地方快速奔去。
看来又是一个可怜的鬼魂,对人间留恋不舍定有他的苦衷,但这不足以成为他留下来的理由,毕竟人鬼有别,这世间已经不再属于他们了。
我突然想起张小玲和他那个死去的男友,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经历过什么,但选择留下来,我想那终究是个悲剧。
前面又是一个买灯笼的摊位,这里的灯笼比别处的种类更多,有龙,有狮,有虎有兔,十二生肖在这里都能找到,还有造型精美绝伦的孔雀开屏,五彩缤纷的各种花朵,看得人眼花缭乱。
小朋友们都涌上去挑选自己喜欢的花灯,我也挑了一只粉色精美的莲花灯。
“不啊,我就要那只嘛!我喜欢!”一个小朋友看来看去竟相中了一只有点变形了的灯笼。
老板笑着说,本来这是一个钟形的,早上不小心挤着了有点变形,但便一点就卖了。
我一瞧是不咋好看,一头宽一头窄的,怎么看怎么别扭。
无奈那个小朋友就是喜欢,张奶奶也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买下了那只。
老板笑着拎过那只灯笼递给小朋友,这时我突然见旁边的宁焰皱了皱眉头,好像十分忌讳那只灯笼一样,不过拿到灯笼的小朋友,立刻欢呼着往前跑去,大家也都没在意,继续往前逛了。
渐渐的大家都有些累了,坐到街边一起吃了点小吃,这里的混沌真是美味的很。
坐在这里吃一碗混沌的功夫,我暗暗数了一下,竟然匆匆的飘过去十来个鬼差,看来这逃跑的小鬼还挺顽固。
水白虾见我两只眼不停地看来看去,嘴里还数着一二三四,他开玩笑地说:“见鬼啦?”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他们几个继续吃混沌,根本没当回事,我是谁呀,神叨叨,他们早习惯了。
回到孤儿院已经十点多钟了,张奶奶催着小朋友们快点上楼睡觉。
大家都把自己心爱的灯笼挂到了窗外,整个孤儿的小楼上大大小小地挂着十几盏灯笼,看起来特别喜庆。
不过那只变形的灯笼在一群灯笼里怎么看,怎么别扭。
一开始我还没看出来,这仔细一看,妈呀,这哪里是什么钟形啊,这明明是个小棺材形啊!
竖着看还好,横过来看正好一头宽一头窄,一头高一头矮,中间还有些鼓肚子,这……
我顿时觉得瘆的唠地,伸手就想摘下来,可那小朋友一看人家的都挂上了,不挂他的,顿时不干了,委屈地看着我,没办法我又伸手给挂回去了。
我和谭利跟几个女孩子睡一屋,张奶奶早就给铺好了被褥,又干净又暖和,这一晚累的够呛,钻进被窝闻着被子上洗衣粉和阳光的清香味,不一会便呼呼地进入了梦乡。
梦里我又见到了那个白衣男子,站在梧桐树下只留给我一个背影,等我追过去时他又消失不见了,我依旧没看清他的脸。
我好像有好多话要对他说,心里酸溜溜的,委屈的想哭,总觉得自己就是在找这个人,一直在找,却总也找不到,追不上。
肚子一阵疼痛我醒了过来,脸边竟然有梦里留下的泪水,真是搞不懂自己,为何总重复这个梦境。
厕所在楼下,我披上衣服急急忙忙地跑下楼,看来路边摊上的东西再好吃以后也得克制,卫生做不到位。
夜里真冷,楼梯又在室外,上趟厕所给我冻得直哆嗦,我紧了紧衣服,赶紧往楼上跑去,就在我刚抬脚跑上一阶楼梯时,楼上的那些灯笼突然全灭了,一瞬间吓了我一跳。
可转眼之间有一只灯笼又亮了起来,发着红森森的光芒,天呢,正是那只‘小棺材’!我的心顿时无来由地一紧。
也就在这时突然起了一阵邪风,扫过我身边时,我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再看那些灯笼摇摇晃晃地随风飘着,凄厉的风声就像是有人在呜咽一般。
我咬紧了牙,疑惑地举着亮闪闪往那只‘小棺材’靠近,就在这时它突然又灭了,眼前猛然一暗,我顿时又是一个激灵。
这么邪乎!这也太明显了吧,这不是闹鬼又是什么?
我的眼睛紧盯着那只灯笼,一步步地走过去,它晃晃悠悠的打着旋转,显得鬼气森森的。
我敢肯定,那里面一定藏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现在要是喊爷爷,肯定会惊醒所有人,他们可承受不了这种玩意,别再吓出个好歹,我还是自己先看个究竟在说。
“呜呜呜……”那只小棺材灯笼一边摇晃,一边发出诡异的哭声,像个男人在哭,听起来真真的凄惨。
我忍不住压低了嗓音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大半夜跑这来哭?”
顿时那个声音停了下来,灯笼也不在摇晃。
“别躲了,我知道你在里面!”此时我离灯笼有一步远了,站定之后举着亮闪闪说道。
突然灯笼一颤掉在了地上,一股青烟顿时从里面窜出,就见一个黑小的影子嗖的一下顺窗户钻进了屋里。
呀!不好!这是女孩们的房间。
我急忙开门进了屋,举着亮闪闪瞪大了眼睛搜寻着,借着月光我环视了一周竟不见了那个黑影。
就在我紧张到了一定程度之时,突然第六感告诉我房梁上有人,我这么猛一抬头,顿时见一个黑小的身影映入眼帘。
他见我抬头,也是一惊,嗖的一下又窜了出去,我追出门时他已经飘进了隔壁的房间,那是邵老师和男孩们的房间。
这可怎么办,总不能这么跟他捉迷藏吧?
我脑子里灵光一闪,急忙跑回自己的屋里,从背包里拽出一沓符,急忙跑出来,推开邵老师他们的房门,顺手将一张符贴到了门上,我又开始挨个角落地搜寻那个黑影。
就见一张空床的墙角处,那个黑影正背贴着墙,紧张地盯着门边的我,我确定他此刻在浑身发抖。
我正想一张飞镖符飞过去,可这时房间的灯突然亮了,竟然是上铺的宁焰开的,邵老师也在此时醒来,他顿时惊骇地和我们面面相窥。
再看那墙角,通明的灯光下早已不在了那个黑影。
“嘘!”没等邵老师说话,我便制止住他,我的预感告诉我那个鬼肯定没离开这屋。
可我为什么看不到他在哪里呢?
突然宁焰伸手一指最里面床上那个睡的正香的小朋友,对我浅浅地一笑,我顿时就是头皮一麻,宁焰这小子他也……?
“啊!!!呜呜呜……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死的冤啊!”就在这时,宁焰所指的那个男孩突然坐起身来,用一个男人的声音哭闹了起来。
邵老师顿时一愣,惊骇地看着我,这时其他孩子以及水白虾他们都惊醒过来。
我来不及解释了,我大喊道:“所有人都快跑出去!”
邵老师毕竟也是经过一些灵异之事的,他指挥着大家迅速地跑了出去,只有宁焰守在我身旁不肯走,老骗子在楼下听见动静飞快地跑了上来,进门一眼看见那个浑身发抖,哭闹不止的男孩,他就明白了一切。
“你是谁?别附在孩子身上快出来饶你不死!”老骗子沉声说道,像是和他商量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