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将军,陛下请您进去。”宁福走出来,恭谨的样子让人联想到笑面虎。
“本将军知道了。王爷,臣先行一步了。”顾翌晨站起来,对着萧景御一抱拳,面色冷淡。
“顾将军请。”
“王爷留步。”
顾翌晨走进去,萧渊抬头哀怨的看了他一眼,这一眼,让顾翌晨很是茫然。
他应该没做什么吧?
“他的伤……”萧渊艰难的开口道,话,却没说完。
顾翌晨上前,看到了位于胸口和下腹部的两处淤青,面色有些难看。
“皇上,这两处,一处靠近心脏,一处靠近命门,都是很危险的。”
“朕知道,朕现在想知道的是,该怎么让他好起来!”
顾翌晨抬头看了萧渊一眼,他眼底深处的担忧和焦虑不是作假,叹了口气,顾翌晨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来,里面放的,正是雪莲丹,救人保命,上等的良药,在这天下能找到几颗那都是不容易的事情,而且,就算能找得到,那也至少是数百万黄金一颗的。
顾翌晨倒出一颗,给顾旌仞服下,然后默默的退到了一旁。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也只能靠他自己调养了。
据他所知,顾旌仞的实力不差,能把他伤到这个份上,也实在是他没想到的。到底是什么人,能做到如此?
“那些人来的时候,朕根本没有察觉到。朕就在御书房里,他们突然出现,让人措手不及。”萧渊想着当时的情况,脸色阴沉的不得了,语气也充满了杀意。
顾翌晨不语,静静的听着他说。这些事情,他本该了解的。
“朕今日叫你来,是想让你领兵去一趟漠北,那边不安分了。”
“漠北?定北王的领地?”顾翌晨猛地抬头,一脸的不可思议。定北王这些年都安安分分的,如今是怎么了?
“没错。”
“臣明白了。”
“带上三十万人马,五日后启程。那边的形势如何,都要看你自己了,朕现在,也没有确切的消息,没办法给你什么有用的线索。”
“是,臣请旨,三日后前去点兵。”他还想在临走之前,见倾儿一面,至少知道那个人的情况,哪怕一点,也好。
“准了。只是,纯玥公主……你打算如何?”最让萧渊头痛的,就是这件事了。明明白白的显示着,顾翌晨迎娶纯玥只是为国,但是毕竟事情已成定局,难再更改,剩下的,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皇上放心,臣自会安排好一切。”
“那就好。你要知道,我们如今,对南疆还知之甚少,纯玥公主若是能帮助我们,也算是大好的一件事情。”
“是。”
“去吧,叫御进来吧。你回去好好休息,准备赴边之事。明日一早,圣旨便会下达。”
“臣告退。”
萧渊摆摆手,顾翌晨这才离开,萧景御正站在门口,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你听到了?”
“嗯。”
“王爷以为如何?”
“你随心而为便是。漠北,本王已经派人去查了,不会让你孤军奋战的。”
“那就多谢王爷了。”这个男人,果然不愧是用兵的行家。战神,不是白白称呼的,更不是虚有其名。
真的可以放心了。
“纯玥公主上了拜帖,明日想要见一见倾倾。”
“随她。”
“本王不想让人打扰倾倾。”
“王爷若是有把握拿下南疆,那倾儿也不必见她了。或者,你能把无殇带回来。这两者,你能做到哪一件?”
“南疆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无殇在风澜山,是本王插手不得的地方,很遗憾,本王一件也做不到。看来,还是无法阻止她们见一面了。”说到最后,萧景御不由得有些哀怨。虽然自己磨磨蹭蹭的总算是爬上了顾言倾的床,但是想要抱得美人归还是有一步之遥的。看来得尽快,把自家媳妇儿拐到手了。这看得见摸得着,却吃不上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不开心了!
“这也许不是什么坏事,有些人,总要见见,才能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又有什么法子去对付。这叫知己知彼,王爷应该很清楚。毕竟,领军,用兵,也是一样的道理。”顾翌晨黑了脸,他还有什么怨言?他至少还能看得见摸得着,他呢?!看也看不见,更别提摸得着了。以后还能不能见到都是个问题了。
萧景御嘴角一抽,这一家子人,也不知道这腹黑和记仇的本性到底是从哪里传下来的,他不就是调侃一下吗?至于这么记仇吗?至于吗!“顾将军还是赶紧回去准备吧,免得耽误了皇兄的事情。”虽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这种让别人霸占自家媳妇儿的感觉实在是不爽,真的不是他夸大了。毕竟自己都没把媳妇儿捂热乎了,对吧?
“本将军自然知道。皇上叫王爷进去,王爷请吧。”顾翌晨瞥了他一眼,淡定的从他身边飘过,那模样,略忧伤。
有些玩笑开不得。无殇,就是顾翌晨的逆鳞,是谁也不能触碰的存在。
萧景御看着顾翌晨离开的背影,微微一笑。谁说无殇是顾翌晨的弱点的?这个弱点一旦强大了,就不是弱点了。无殇之于顾翌晨就是如此。
“把前去搜索幽云十三骑的天龙卫调回来。”
“是,王爷。”暗处的惊天的气息慢慢远去,萧景御这才进去见萧渊。
“坐吧。”
“皇兄有何要事?”萧景御把“要事”这两个字咬的特别重,凉飕飕的瞥了萧渊一眼,然后悠哉悠哉的坐了下来。
这大半夜的,该睡觉不睡觉,非得折腾折腾,害的他从自家媳妇儿的暖被窝儿里爬出来,对于这件事情,靖王爷可是很在意,很在意的!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萧渊这样莫名其妙的把他叫来,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哟。
萧渊身子一僵,瞪了萧景御一眼,没大没小!他好歹是他皇兄,亲的!同父同母!同宗同源!同种血脉!半点不差!“天上的异象,你也见到了吧?”
“见到了。”果然,跟顾翌晨说的一样。萧景御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朕传了钦天监,他们推测出来,将有凶相。”
“是何凶相?”凶相吗?萧景御的脑子里,闪过刚刚顾翌晨和他说的话。
“天降红云瘟寻遍,风云涌动诸国奠……。”瘟疫吗?
“三年之内多见灾祸,尤以瘟祸为首。灾祸必定注瘟亡,一切修营尽不利,灾多吉少事成灾。钦天监最后的定论是,青萧三年之内,必见瘟祸。”
萧景御点点头。
果然是瘟疫。只是大型的瘟疫爆发,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必然与战事连在一起。漠北不定,东南有大军调动的迹象,西南他还在探查。真是四面楚歌之象了。
“天下即将一统。”萧景御起身,双手负在身后,目光深邃。
“你知道了什么,是吗?”萧渊了解萧景御,他的每一个举动,虽然不说是百分之百确定,但是也能猜到八九不离十。虽然这么多年,萧景御不曾出现在人前,性格也沉稳内敛了许多,为人处事,行事作风也有了很大的变化,但是这些都不妨碍萧渊了解萧景御,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
萧景御点点头,“皇兄安心就是了,漠北交给顾将军,把江南一带交给我,东南也好,西南也罢,本王一个也不会放过!至于洛城,皇兄还是要多加注意的,顾老将军不是年迈昏庸之辈,若是有必要,可以去找倾倾,倾倾会帮你的。但是,倾倾不见得会在洛城……”天下一旦动乱,风澜山势必出世,倾倾作为风澜山的少主,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必定会回去主持大局。
“你要领兵去征讨江南?”
“嗯。江南一带,早晚是大祸害。当年我平定三藩,皇兄你就不应该再封他们为王,立于江南。虽然大权在握,但是毕竟有句话,叫做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他们可都不是等闲之辈,一个个颇有心计,当初放他们离开洛城,就应该斩草除根。”若不是当初皇兄还不够心狠,顾念着那点薄弱的血脉亲情,他真想来一招斩草除根的。但是,没办法,当初他深受重伤,身中剧毒,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皇兄的圣旨早已下达,一切已成定局,他也不好再插手了。但是他一直都觉得这不是一件好事。皇室之中,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谁不是踏着自家人的鲜血才一步一步走上去的,无论是当年谋逆的太子皇兄,还是想要来一招螳螂捕蝉的几位皇兄,以及麻雀在后,最终真正做到君临天下的萧渊,没有一个人手上没有沾过亲人的鲜血。只是很可悲的是,他们几位不是有勇无谋,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辈,亦或者是自以为是,有谋无权的。而值得欣慰的,是他们兄弟两个一文一武,兄弟齐心。他帮着萧渊打天下,萧渊保他荣华平安。在这皇室之中,也只有他们,同父同母,从小一起长大,了解彼此的兄弟两个,才能够做到如此,换了其他人,断断不行。
“你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萧渊摇摇头,他现在也是后悔当初的那点仁慈之心,这才让如今的形势,再度像极了当年的夺嫡,像极了当年的三藩。只是当年与如今大不相同的是,夺嫡,斩的是兄弟姐妹,三藩,杀的是外姓藩王。
现在出手对付江南,为时过早。
一没理由。贸然出兵,会授人以柄,反而让他们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谋逆。
二没人才。顾翌晨带了三十万人马离开,洛城至少要留下五万左右,那么如今青萧可用之兵力,不超过十五万,对上江南,东南和西南联手,总共大概八十万左右的兵力,也许远远不止如此,这场战事,很明显的,会异常的艰难。他不能让萧景御去冒着个险。
三没钱财。这么多战士上战场,他们需要供给的物资,拨下的慰抚款,还有兵器,所有的所有的一切,国库如今虽然充盈,但是也断不够砸在这么多人身上,而且,一旦开战,又不知道要打多少年了。最担心的就是内忧外患都赶在一起了,打完了国内的,还要去对付其他的,这样一来一往,没个十年八年是拿不下来了。这么久的战事,影响的绝对不只是皇宫,不只是洛城。百姓会流离失所,青萧国内会动乱不已,到时候别说什么税收,只怕是让百姓果腹都是一件难事。这样的结果,就是恶性循环,事情会往越来越坏的方向发展,就算最后的胜利者是青萧,后来需要恢复的青萧也需要大量的钱财和人力,时间也会很长。
得不偿失。
萧景御也明白这一点,一切都不能操之过急。
“我会去找他们的把柄的,只要有一点把柄,有一丝破绽,我们就能挖出更多的事情来,到时候,就算是他们想辩解,也得乖乖束手就擒,我们还可以来一个出其不意。”
“嗯,不过,你要万事当心。”
“放心吧,皇兄。我可不是当年那个被人暗算了,都不知道是谁下手的我了。”
“当年之事,也是朕的疏忽。”
“都过去了,该死人都死了,我也还好好的,也别想那么多了。你陪着皇嫂吧,明日还要早朝,早些休息。臣弟先行告退。”
“嗯,回去吧。”
萧景御走出凤鸾宫,天上的红云不但没有消散,反而越发艳红了,萧景御的眼神冷冽了起来,周身的气质不似围在顾言倾身边的那个黏人王爷,而是真真正正的,一个杀伐果断的上位者,霸气非凡。
“动我青萧者,杀!”
门口的侍卫听到萧景御的这句话,浑身一个冷颤,这就是他们的战神王爷啊!时隔这么多年,终于又见到了!
虽然害怕,但是心里的那一股沉寂了多年的豪情和壮志酬筹,在这一刻,只因为萧景御的这一句霸气而冷酷的话,突然间苏醒了起来,每个人都热血沸腾的不得了。
回到王府,萧景御便匆匆的往顾言倾的房间钻去。今天晚上太憋屈了,得找媳妇儿寻求安慰。可是,站在院子外,就能够看到院子里灯火通明。
这是怎么了?
疑惑的走进去,就看着顾言倾的卧房亮着灯火。顾言倾早就醒过来了,正坐在床上,若有所思的样子,地上还跪着三个人。
一个是绝柔,一个是绝心,一个是绝命。
“你回来了?”
“嗯,怎么了?他们把你吵醒了?”说话间,眼神在三个人身上扫视了一圈,让三个人都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
三人嘴角抑制不住的抽搐,他们这是招谁惹谁了?分明是自己睡的香甜香甜的,主子让无一个一个的去叫他们起床的!无的手段,那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吗?他跟在主子身边多年,几乎是从不离身,主子那腹黑,记仇,惨绝人寰的折磨人的手段,无可都学了精髓了,偏偏这精髓他无处发泄,结果都用在他们身上了!
可恶!
太可恶了!
顾言倾摇摇头,披着衣服从床上站起来,贴心的给萧景御掸了掸身上还未融化的雪。这人也不知道收拾,不怕冻着?
从他起床离开,她就醒了。一心疑惑这时候去做什么,结果看到外面的天,她就知道,事情该差不多了。
天地异象,天下动乱。
风云伊始,暗中多少波涛汹涌,但是,都与她无关。她只是,也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看这天下变化。
只要不牵扯到她在意的人,随便这天下怎么乱,她都不会插手,也不能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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