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丰办完事,回到办事房,看见王直官已换了位置,东边那张独立的桌子已空了出来。
四人见他进来,立刻站起身,显得毕恭毕敬。李丰笑道:“诸位不必多礼,请自便!”
说完他就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开始查看那放高利贷的账簿。看了片刻,忽然听到有声音传来:
“诸君好,多日不见,诸君都在忙何事?”
李丰抬头一看,想不到来人居然是监察御史、晋王侍从李义府!这李义府以前也当过门下省典仪。
只见他面带笑容,又对李丰说道:“李大郎,怎么如此清闲?另外四位同仁可是忙得很呢!”
李丰刚要起身说话,却看见那四位官员比自己快多了,赶紧跑到李义府跟前拱手作揖,说道:“哎呀,原来是李御史!今日如何有空?快快请坐……”
“李三郎,怎么多日不来了?”
“三郎,听说你又要高升了,今后可要多多照顾在下……”
“……”
李丰一看,娘的,李义府待遇不错,此人是制科及第,又担任着监察御史,自然有大好的前途,这些人都愿意巴结。
李义府与他们聊了几句,就过来找李丰,对他小声道:“大郎,走,去赴宴!”
赴宴?哪里赴宴?
“三郎,到何地去赴宴?”
“中午去见见李郎的上司许公,他今日取妾,有一场小宴!我想,这对李郎肯定有很大好处,因此才来通知李郎!”
嗯?许敬宗要娶小妾?娶小妾还要办宴会吗?
看来他果然是一个贪财之辈!
不过,此人显然也有些忌讳,并没有请司里的同僚。
李义府曾经是他门下省的下级,与他关系不错,才听到了这消息。
不过,李丰心中又犹豫起来,上司娶小妾,去还是不去?
权衡再三,心想,不知道也就罢了!但李义府已主动来邀请,自己如果不去,被许敬宗知道了不好,毕竟他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想到这里他说道:“既然许公有喜,他也是老师,鄙人还是应该略备薄礼才行,怎好空手去?”
“嗯!大郎可回家携带些许小礼,不过也无需太隆重!”
“多谢提醒,我自有分寸!”
李丰回到家中,穿了便服,带上礼物,写了礼单,和李义府一起赶往许敬宗的家中。
……
李丰与李义府二人步行出宫,各自仆人牵着马在宫外等候,他们骑了马,出了皇城,赶往怀德坊。
他骑的是一匹棕色的陇右马。唐代七品以下官员,朝廷给两匹马当坐骑,各种草料也是领用,不用自己花钱,马生病了直接报兽医就是。
这就是唐代的“公务用车”!
……
许敬宗家宅目前也很普通,与一般五品官住宅区别并不太大,房屋也就二十来间,不如皇帝赏赐给李丰的那一所房子。
因为尽管他现在位居朝廷要职,不过这职务不涉及到人事和财权,也没有多少其他收入。
要说这许敬宗,也不简单,他父亲是隋代侍郎,自己又是秀才及第(秀才远高于进士),是着名才子,同时也是赫赫有名的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
当然,他虽然与马周品级一样,不过,马周比他水平与待遇高多少了,住的房子是李世民赏赐的,价值二千贯,非常荣耀。
李丰进到院子里面,走了几十步,目光四下一扫,发现今天来的人不算多,大约有四五十位,有二十几位低阶官员,还有一些少年郎。剩下的一部分四人,看着像是商贾之人。
二人在许敬宗五儿子许景的带领下,来到堂屋拜见许敬宗。
许敬宗看了李丰的礼单,微笑着将其放到一边,然后把李丰拉到一边,低声说道:
“李大郎礼重了!大郎年轻有为,胜过我几位犬子多矣!今后有事尽管说!”
“学生一定向老师多多学习,还请老师不吝赐教!”
“嗯!还有,刘相公现在安排你主管公廨费,这差事也不好干,你可要尽心,此事并非小事,最好不要惹出乱子!
大郎也知道,我等俸禄微薄,难以养家糊口,因此,或许有些官员借此机会赚几贯钱养家,我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李郎以为如何?”
李丰一听,没什么大不了的?朝廷三令五申,这可不是小事。都是你这些人在里面搞事,否则下面的人好干得多。
当然他依旧不露声色说道:“老师之言有理,学生受教了!”
“对了,鄙人兼修国史,李郎祖上出身如何?是赵郡李氏,还是陇西李氏?亦或者是其他李氏?我先让人准备些材料!”
李丰一听,什么?我还没有死呢!难道要给我写传记吗?
不过,古人极其看重门第,因此,这祖上很重要,唐代很多高官,包括很多宰相都说自己出身高门,实际上都是假借。
又或许他们能够当上宰相,与自己假借出身高门有很大关系!
就是皇帝李渊家族,是不是陇西李氏也很值得怀疑。
李丰对于自己家族的来历,有些搞不太清楚,不过肯定七八代以前,祖上在关中住过。想到这里他说道:
“许公,学生小时候听祖父说,祖上来自于关中,因为北朝大乱,因此举家迁至汉中躲避战乱,从此就在那里安家……”
许敬宗一听,笑着说道:“那肯定就是陇西李氏了,我就知道李郎肯定出身高门。
哪日,李郎写一份家谱来,我整理下,再给今上看看,没准李郎与今上辈分还挨得很近呢!”
“好,那家谱虽然放在汉中家里,不过学生倒是记得一二!”
“如此最好!”许敬宗点点头,随后他大手一挥,示意许景带李丰到东厢房就座,李义府却被人安排到西厢房,他脸色有些不好看。
李丰一看,没想到今日落实了祖上是陇西李氏,倒是一件好事情,回去理一理。
他来到东厢房之内,在靠门口的一张案几之上坐了下来。
刚坐下,旁边一位十七八岁的蓝衫公子主动过来搭讪道:
“郎君好!鄙人李思文,敢问郎君尊姓大名?”
“幸会!鄙人是洋州李丰!”
那人一惊,随即说道:“原来是李大郎,鄙人听家父说起,李郎有奇术,一年为我大唐增加数百万斤精钢,如此年轻就封了男爵,了不起!”
嗯?他居然听说过自己?他父亲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