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许许多多犯罪者在现场被发现的时候,都会有意无意的回到现场。
其中的原因说简单也简单,有的是因为害怕,担心自己有遗漏什么证据在现场,所以会迫不及待的扮演群众在外观察警察有没有什么发现。
其中曾发生过一次离谱的例子,令路寒印象深刻。
那就是有一位犯罪嫌疑人,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竟然主动充当警察的帮手,一而再再而三的提供线索,结果亲手把自己送入了监狱。
而有的是人则是因为自豪。
这种罪犯一向自视甚高,目中无人。
他们总会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天衣无缝,抱着欣赏杰作的心态重返现场,为的,就是感受那种警察在数米之外的地方,却不知要逮捕人群中的自己的刺激感。
针对罪犯这难以自持的心理,前世的警方有许多次都是在现场守株待兔,最后成功完成了逮捕。
既然这位“折梅手”也热衷于收割这种刺激感,那么路寒也不介意成全他一下,也效仿着来一次守株待兔。
“凶手在两个月前开始自己的第一宗杀戮,那个时候的他,手段青涩,经验稀少,告知了死者家属后,足足过去了十天才开始第二起杀戮。”
路寒沉声说道:“随后,伴随着他杀戮的经验愈发丰富,一次又一次的逍遥法外,他的胆子和杀戮的欲望也愈来愈大。”
“到了最后三起案件的时候,他几乎每隔三四天,便要杀一次人来完成自己的需求。”
“对于精神变态的连环杀手来说,杀戮已然成为了他们的某种生理需求,就跟人要吃饭喝水一样,短时间内他或许可以控制,时间一长,他绝对控制不住的。”
“这几天除了需要挨家挨户调查,有没有女子失踪的情况,还要加强对道路的管控,让他递送恐吓的难度上升,暴露的危险变大,只有这样才能争取到时间逼他现形。”
路寒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仅仅依靠死者与凶手之间,可能存在的凶手的猎艳场所来揪出凶手。
尤其是从死者的身上得到了那么多的信息后,路寒更是坚定了要两只手抓。
既要根据已有的线索,来顺藤摸瓜找出凶手的真实身份,又要从外界的各个方面进行铺天盖地的施压,让凶手知道他的生命开始倒计时,照这个架势下去他迟早会被抓住。
照这个趋势下去,不排除或许线索还没收集完成,凶手就自行跳出的可能。
一口气布置了这么大的工作量,凌梁记得头顶都冒汗了,不过比起这些细枝末节,更令他感到震惊和钦佩的还是路寒的推理。
凌梁由衷说道:“不愧是来自洛阳城的少司,大人办案思路之新奇,效率之迅速,真是让属下大开眼界,今天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恭维的话还是等抓到了犯人再说吧。”路寒转头望向路衡和陈年光,道:“你们俩也算是有点经验了,就跟凌参军一同去办事吧。”
“好嘞!”陈年光和路衡眼睛一亮。
凌梁也是惊喜,道:“有大人两位得力干将帮忙,真是雪中送炭了!”
他正想带着两人离开,没想到这个时候,一直在队伍中一言不发的何小花却上前一步,将怀中的一幅画报递给了路寒:“且慢,大人,我画了一幅画。”
“嗯?”路寒诧异地看了何小花一眼。
好像目前没有见过凶手的目击证人啊,何小花为什么会给自己一幅画呢?
不过出于对她的信任,路寒还是接过了画像。
陈年光和江禾都未曾见过何小花的绝技,一路上还好奇,为什么路寒会带这么一位淳朴温柔的大婶跟随。
此时见她难得主动开口,还说画了一幅画,众人自然一下就围了上去。
足有人腰身大小的宣纸上,何小花难得画了一次全身像。
这是一道男子的身影,看起来不算高,但也不矮,没有夸张的肌肉,身形和绝大多数的成年男子一模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关于他的脸部细节,何小花也表现得非常模糊,大多都是一笔带过,只有那一双眼睛的神态和微微上挑的嘴角令人印象深刻,有种跃然纸上的自信。
这样的男人就像是黑夜中的星星,他不像月亮那样瞩目,放在人群中也不算稀少。
但他绝对是明亮的,优秀的,足以照亮地面无人浇灌,风雨中生长的小花小草。
“你从哪里知道的外貌?”路寒问道。
这位一路上都没怎么融进年轻人氛围中的淳朴大婶,此时交出了画,反倒像是害羞了,低头怯生生的说:“虽然不知道外貌,但大人已经做出了凶手的心理画像。”
“我记得大人说过,凶手的长相不差,但也不惹眼,所以在刻画他身形和面部轮廓的时候,我会尽量往普通人的身上靠。”
“其次,大人说他拥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和殷实富裕的家底,那么他的眼神一定是大方坦然的,嘴角也会习惯性的往上提。”
这又是一段闻所未闻的知识。
江禾满脸茫然,忍不住问:“何出此言?”
“……就是这样的。”
何小花不像路寒那样能说出个所以然,因此憋红了脸后,只能干巴巴地解释:“我画了那么多人的像,穷人家的孩子再好看,那眉宇间的神态也会和富人家的不同。”
“我没有凶手的具体样貌,那便只能画神态了。”
在灵州武安县一案中,何小花数次出手画像,每一次都给案件带来奇迹般的进展。
不仅得到了老板的真实身份,而且还戳破了任桐的伪装。
既然如此,路寒当然不可能不信她。
路寒将手中的画像交给凌梁,道:“等找到了那些死者生前经常出现的社交场所后,带着这幅画一个一个的问,看看有没有见过类似气质的人。”
凌梁虽然心底有些不太愿意相信这幅画的准确度,毕竟这太天马行空了,比路寒的推理还让人难以信服。
更何况画画的还是一个穿着简陋的大婶。
不过发话的是不良人的少司,不看僧面看佛面。
他怎么想的不重要,关键是看上面的人怎么发话。
“好。”凌梁郑重其事的接下画像,随后便带着路衡,陈年光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