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去这场宴席?”
清晨,宛秋将加了冰块,勾兑完成的茶壶放在餐桌的角落,随后低着头躬身退下。
这便是路寒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发明——奶茶。
一开始路寒当着路滁的面做这玩意的时候,对方满脸的震惊,像是看到了诸如草莓馅饺子,番茄酱肠粉一样的歪门邪道。世界观仿佛都崩塌了。
但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家中的茶水没有滚烫的了。
他又发现了那壶被路寒遗留在书房的奶茶,于是他迟疑再三后还是伸手了,于是便开启了罪恶的一生……
从那以后,路滁再也不说路寒的奶茶是歪门邪道了,甚至在饭桌上都出现了此饮品的身影。
截至目前为止,路寒已经根据不同的茶叶,粗制滥造的发明出了好几种与牛奶配合的奶茶,风味各具特色。
想来若是被后世的人发现,他用如此昂贵的茶叶与牛奶,白糖混合,估计会捶胸顿足,大喊“你这个暴殄天物的败家子”。
但没办法,谁叫路家就只有这些茶呢。
饭桌上,路子实艳羡十足的看着路寒手中那张由金线描边,整体风格凌厉而又高贵的请柬,上面的火漆是一座雪白雄伟的山脉。
他羡慕的自然不是出入洛山宴的资格,身为路家子弟,他每年都会赴宴,说实话那景色虽然绝美,不过还是有些看腻了。
但路寒的请柬却与他的不一样。
因为这种规格的请柬,向来是只针对天骄发出,与发往世家的样式截然不同。
有人说过,当你收到了洛山宴的天骄入场券,那便意味着你进入了大虞顶层的视野当中,受到了至少一位大人物的青睐。
可以说,这封请柬代表的不仅仅是进入洛山宴的资格,更是代表着一种身份,一种体面。
即便是豪门子弟,也会因为得到这么一封请柬而彻夜难眠,辗转反侧,高兴得忘乎所以。
所以他很难想象,路寒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心情,表现出不想去这场宴席的话的。
路滁没有丝毫烟火气的喝了一口奶茶,风轻云淡道:“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你天天躲在家中不去蓬莱机关,隔绝外界也不是一个事,正好借此机会展示自己,不好吗?”
路子实眼巴巴地说:“是啊是啊,你可是高高在上的少司,这些日子不知道多少人想来我家找我玩,人气高得我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成万人迷了。”
“哎哟!”
路子实被路滁敲了一筷子。
“别带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来家里!”
“我哪里带了??”路子实抱着头委屈而又震惊。
路滁夹了筷子菜,淡道:“提醒你一下。”
路子实:???我不是你最宝贝的儿子了吗?
他恶狠狠地看向路寒,都怪你这个死私生子,夺走了我所有的宠爱!
路寒视若无睹,随手将请柬压在饭碗下,道:“展示自己?我看是已经设置好重重陷阱,就等着我一脚踩进去了吧?”
虽然这段时间他都躲在路府里远离风暴。
不过这并不代表着路寒就懈怠了,依然在积极地通过不良人的渠道,了解外面发生的事情。
此时不只是那两位皇子没有对自己展开报复,就连那几位竞争者也保持着出人意料的沉默。
这显然是不正常的,用膝盖想,都能猜出他们放弃了这段时间的狙击,把后手统统都放在了洛山宴上。
因为他们心知肚明,甚至无比确定,如此重要的宴席,路寒绝对会参加。
如今的路寒感觉自己就像是故事中的刘邦,而不同的是,自己百分之一百肯定这绝对是一场鸿门宴。
树敌众多的自己,恐怕一出场便会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也就是——靶子。
路滁一边吃一边说:“难不成你有压力?”
路寒道:“不该有吗?听说洛山宴的规格几乎能够与国宴齐平,所有的顶级世家,洛阳城最负盛名的天之骄子……这个国家现有的,将来的掌权人都会出现在一场宴席,就连皇子公主都不例外。”
有人用这么一句话戏称过洛山宴:倘若你想毁灭整个大虞,那没什么日子比在洛山宴出手还要方便的了,哪怕你只能在这场宴席上杀死一半的客人,大虞都会分崩离析。
可想而知这场宴席的重要程度,听闻足不出户的云照尘都会出现在现场维持秩序。
也正是因为有这么一尊一品武夫的坐镇,每年客人才能够放宽心参与宴席。
对于任何没有参与过洛山宴的人来说,这场宴席都具有绝对的吸引力。
因为在这场宴席上,人们除了能够看到,支撑着国家这座庞大而又精密,错综而又复杂运转的,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之外,最重要的,就是
——亮相。
在社交关系中,人的第一印象十分重要,几乎可以比作成一座建筑的基底。
倘若你的基底没有打好,未来的日子里就需要花费超过十倍,甚至百倍的心血在上面。
这绝对不是玩笑。
据路寒的了解,洛山宴就像是一个杀人不见血的修罗场,无数天骄汇聚在雪山之上,就像是一只只踮脚仰头的大公鸡,争奇斗艳,争锋相对。
大人物只是随手抛出一点稀奇的诱饵,底下的公鸡便会为了利益打成一团,最后角逐出一位拥有奖品的胜利者。
表面上看,胜利者只是得到了一件礼物。
但来年便可以知道,他还守住了自己留在洛山宴的资格。
至于其他的那些失败者,往往来的时候有多么骄傲,走得时候就有多么狼狈,没有人会记得失利者的名字。
他们是优胜劣汰这种残酷的机制下淘汰的劣品,绝大多数悄无声息的就消失在了大众的视野当中。
或许将来某天会在社会的底层角落看到,这一点也不奇怪。
而路寒恰恰最讨厌的就是竞争,尤其是在自己便是竞争圈的核心,心知肚明无数位对手如狼似虎的躲在暗处,摩拳擦掌着正商量着如何对付自己,偏偏自己还得被动接招的时候。
这种心情真是糟糕极了。
“国家和不良人都需要选拔出最优秀的少司,只有这样才能掌握大权。”路滁笑道:“你没有信心吗?作为何邈的弟子。”
路寒忽然顿住了,紧接着路子实便从这位哥哥的脸上,前所未有的看到了一种神情。
仿佛平日里的路寒都在隐藏自己,一到关键时刻那真实的自己才会展现出一角般。
那是绝对不逊色于韩峻雄的傲气,不过却少了虚张声势的张扬,只是一笑,多多少少有些惆怅。
“一直以来,我都牢牢记着老何说的一句话——我能依靠的,只有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