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满了各类文书的办公厅,应疏华像只鸵鸟一样在里面来回愤怒的踱步,口中还在骂骂咧咧。
“这个孙则韬,头大心眼小,天天就知道针对我们,看个城门都不让我们去,他很牛吗?能不能放下他的身段?!”
路遥坐在椅子上无动于衷的模样,捧着一沓案卷看得津津有味。
应疏华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木架旁,那上面搁置着一座精美精密的铜器,四条蟠龙口含龙珠盘绕在上面,各居一角,纤尘不染。
此物看上去没什么神异的样子,但这就是孙则韬要他们二人注意的“灾变仪”。
别看它小小的一个,实际上是只有洛阳的不良人才能产出的灵物,能够无比精确地感知到一定范围内天地间的“业障之力”。
而业障之力通俗的来说,就是民怨,一旦民怨超出了正常的范畴,那就意味着某个地方一定出现了问题,这个时候便是不良人出动的时刻了。
应疏华百无聊赖的盯着灾变仪嘀咕道:“咱们崇州都安宁多少天了,怎么可能偏偏在今天……”
话音未落,灾变仪前面的铜盆里便啪的一声响起了一道脆响。
路遥的头从书卷后抬起,腰间的不良人玉牌升起一抹滚烫的高温。
“这,这,这!”应疏华瞪大了眼睛。
“黄级事件,超过百人之民怨。”路遥脸色凝重,走到灾变仪前,发现是南边的龙头吐出的珠子,这说明了是南边的方向发生了案件。
随后再看龙珠掉落的位置……底下盛放的铜盘看似普通,但其实里面设置有许多个格子,相当于刻度。
刻度越大,也就意味着距离灾变仪的距离越远。
只是一眼,路遥便大概了解了基本情况,道:“走,取上两匹夔马,这个刻度不正常,很有可能发生在城外。”
“嗯?可孙参军上午刚封城……等等我!”
应疏华刚还没说完,路遥就已经走出门外。
天地玄黄,别看目前灾变仪只吐出了一颗珠子,相当于最低级的“黄级事件”。
但即便是最低级的黄级事件,也需要上百人死亡的业障之力才能触发,所以不容小觑。
幸得天气不好,这几天的崇州阴沉沉的,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下雨。
道路上行人寥寥,取得骏马后的路遥和应疏华两人可以纵情策马奔腾。
听着道路上如鞭炮般清脆的马蹄声,住房里面的百姓便知道不良人出动了。
因为只有不良人驯养的特殊马匹,鼻息才会这么的重,脚步才会这么的响,凡是全力奔跑时掠过的地方,甚至还会留下一片浓烈的膻味,好几天都散不干净。
只是为什么不良人会突然在今天出动?
而且还这般堂而皇之?
凡是听到这马蹄声的百姓没来由的出现了一阵心慌,但很快就被自己安抚了下去。
没事的,我又没犯事,只要不出家门,是不会被殃及的……
路遥和应疏华一路疾驰,没用多久,那座高耸的城门便进入了视线。
正值午时,若换做往日,城门定然是人员密集,络绎不绝的模样,出城的,进城的都数不胜数。
但今天却是不同,一眼望去,人员寥寥,荒凉无比。
若是有经常出入城门的商贾到了这里的话,更是能够发现,看守城门的卫兵悄无声息的全员换做成了另一副面孔。
他们安静,沉稳,冷峻,肃杀……像是一群隐匿于暗影中的夜枭,纪律森严,井井有序。
他们远远便认出了路遥两人的到来,眉头一皱,当即便有人快步前去禀告。
“立即勒马,出示文书!”路遥等人还有数百里的距离,便有士兵厉喝。
路遥和应疏华立即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唐冠,七品武夫,郑杭手底下最聪明的小弟。
一想到这,路遥和应疏华在马背上对视一眼,皆是心底一沉。
两人都没有想到,城南之门竟然是由郑杭所镇守,这下糟糕了,有他在,定然会再度为难他们,不会轻易放行。
“怎么办?难不成掉头?”应疏华焦急说道。
“没时间了。”路遥脸色平淡,眸色却很冷,双腿一夹,马匹收到指令,奔腾的速度陡然加快,看那架势,竟是打算直接冲卡!
“不良人出城办案,闲杂人等通通闪开,冲撞者杀无赦!”路遥断喝,底气十足,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凌厉气质,将对面的同僚们吓了一大跳。
他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真的失去了主意。
难不成应疏华和路遥两人真的有重任在身,需要出城?
只有路遥心知肚明,必须赶在郑杭出现之前离开,否则的话,犹如深陷泥潭,即便有理,最后也会遭到耽搁。
“闪开,黄级事件在城南外爆发,我二人须得立刻前往查探!”
数百米的距离,两三个呼吸眨眼便至。
在路遥的带领下,应疏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是咬着牙追随而上。
沿途的不良人不敢阻拦,眼睁睁的看着两人呼啸而过,只是那心里忍不住惊疑。
这还是祂们认识的那个连句话都憋不出的路遥吗?
怎么今天这般勇猛!
两人骑着骏马,如同两只利箭般冲出城门,在身后扬起帷幕般的沙尘。
就在两人即将离开之时,城墙之上风风火火的跑上了一个青年。
郑杭看着出城的两人,勃然大怒,一巴掌扇在那唐冠的脸上:“谁允许你们放他们走的?!”
郑杭含怒一击,唐冠半张脸一下就红了,却不敢发怒,只好解释:“毕竟是同僚,他们还说出现了黄级事件,兄弟们也不敢真的动刀动剑啊。”
“放屁!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郑杭怒发冲冠,将身旁那人的背负的弓箭抢来,呼吸法运转,搭箭拉弦,瞄准远方,所有的动作都一气呵成。
还未松手,周边天地的元气便已经如风暴般开始朝着箭尖汇去,吓得一旁众人战战兢兢。
“路遥,应疏华,立刻回城!”他没有第一时间射出,而是在警告。
然而那骑着马匹上的两人非但头也不回,反而加快了速度,没一会就消失在了视线当中。
郑杭怒极,将手中的大弓砸在地上,气冲冲的走了。
说到底,他也只是想要吓唬一下两人回来而已。
毕竟是同僚,不良人纪律森严,没有人敢轻易动刀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