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倾听到牢房外面顾清平冷冷的声音。
“路书记,麻烦派医生来守着,顺便做好记录,一字都不能少了。”
“詹同志,你可不能晕倒,里面的谈话结束前,你得好好的。”
张倾挑眉继续问道:“听说詹家向国外倒卖军工制药?”
这也是她在公交车上,听到两个老百姓窃窃私语,自行猜测的。
一个说,“明儿把家里的人都叫上,领药又出新名单了。”
另一个说,“姐,这事儿怎么就这么邪乎了,给钱让咱去医院开药,然后再花钱从咱们这里回收。。。”
张倾是何等聪明的人,只听了简单的几句,就能猜个大概。
她知道顾清平在外面,应该是把控了局面,才开始把问题往这上面引。
说到这个,似乎打开了四个人的话匣子。
明明脸上满是恐惧,想要捂住嘴不开口,但话却滔滔不绝的出口。
“这个我知道,詹局长那个死胖子还想瞒着我,可惜我有个弟弟是运输队的。知道的门儿清。”
“我也知道,他们让人排队去医院开药,转头回收,通过运输队,把药运到申市,然后出海。。。”
“这算什么,听说詹家的乡下老家,大瓦房里全是金子和美元,据说整个徽州的钱都没有他们多。。。”
“。。。。。。”
房门推开的时候,四个人依旧喋喋不休,倒豆子一般的往外讲。
而张倾面前放着四套整整齐齐的白色制服和帽子。
顾清平看着安然无恙的张倾和李惊蛰,脑子里绷着的弦终于松了。
等到出了这闭塞的地方,她才问道:
“惊蛰没事儿吧。”
李惊蛰得体开口道:“谢谢顾姨,有妈妈保护我,我没事儿。”
顾清平亲昵的拍了拍小孩子的肩膀,略带着抱怨的对张倾命令道:
“下次你不能单独行动了。”
张倾不置可否,“如果不单独行动,怎么能知道这么多惊天动地的秘密。”
她说话间,瞥向被人按住的一个矮胖中年男人。
他憨厚的脸上煞白无血,整个人更是软的如同面条一般被人拖行着。
旁边穿着中山装的男人,五官和路禾易有几分像,他就是上个月才从组织上空降过来的一把手。
张倾这次来徽州本只是单纯的看小崽子。
顾清平顺便让她开个会,原因竟然是徽州药品需求量极高,几乎超出北平的两倍,月月如此。
看到詹家的婆媳的第一眼,她就看出问题了。
比如媳妇儿浑身上下的行头,至少是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资。
看她对婆婆的惧怕程度,应该在詹家是食物链底端的人。
婆婆倒很低调,衣服上甚至有个补丁,但她不经意间露出了手上的腕表出卖了她。
那块朴实无华的表,国内没有卖,是国外的奢侈品定制。
她一年的工资都买不起一个表带。
想来是送礼的人没有告诉她这东西的价值,又或者她觉得没有人能认出这块洋表来。
后面的事儿,张倾就不再管了,她带着李惊蛰去爬山去了。
这次顾清平说什么也不答应,安排了两个人在她身边,几乎是形影不离。
张倾无奈,显然她消失的事儿,让顾清平有了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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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上,退回边境线的路禾易觍着脸对团长笑。
把团长弄的心发慌,踹了他一脚。
“老路,你小子有事儿说事儿,别特么的这样笑,太恐怖了,比那些安南人可怕。”
“团长,这次的功劳能不能换一下,我想给家里人打电话。”
团长一脸我看透你的表情,“给小张同志打电话?”
路禾易只是傻笑,不否认。
“你小子这十多天都打了几次了,小张同志的行程都不固定,你怎么找啊。”
团长以前只当路禾易是普通士兵。
这里打电话都是要监听的。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要打给小张同志呢,再跑到通讯班偷听。
结果竟然听到了什么,直接通路将军家。
他听到路禾易和路将军说:
准备好礼物,我有喜欢的人了,能追到手,我直接喜当爹,你和我妈喜当爷爷奶奶。
那通电话路将军有没有惊吓过度他不知道,反正他是吓了个灵魂出窍。
路将军可是他们的老老老领导。
第二次,他听到路禾易在电话里说:
“我要接军工制药张大校。”
虽然军工制药的人说张大校去徽州出差了,可他还在震惊的嘴巴都能放下一个鹅蛋了。
那个小张同志,竟然是个大校!级别比他还高。。。
啧啧啧,团长快要憋疯了。
他知道了两个这么大的秘密,谁也不能说,谁也不敢说。
还给通讯连的人下了封口令。
所以这次他看到路禾易就没什么好眼色。
但电话接通后,他通过电流听到路禾易不太真切的声音。
“接省委书记家中。”
嘟嘟嘟的几声响后,电话那边有声音传来。
“喂,路禾苗,请讲。”
“大哥,是我啊!”路禾易的声音带着雀跃。
路禾苗用手捏了捏眉心,忍着不舍,还是训斥了几句:
“这是战地电话,父亲怎么说的,让你不要占用国家资源。。。”
路禾易不服气道:
“可这是我用命换来的,部队上是允许的!”
路禾苗听着弟弟有些委屈的声音,心中发软,但开口就变成了:
“这给普通战士设置的,路禾易,你是普通战士吗?你。。。”
“哥~我的亲哥,等我回去,你打我都成,现在说正事儿,我让你办的正事儿呢。”
路禾苗一听这个头有点疼了,“你电话来晚了,她走了。”
路禾易顿时没有什么精气神了,宛若找不到主人的小狗一般。
“那行吧,我下次再打吧,你帮我盯着点她的行程。也不知道她收到我写的信没有,哥,她瘦了吗?气色好吗?心情怎么样?有没有和你提起我?”
路禾苗听着弟弟一个一个殷切的问题,有些心酸,隔着电话线都能感受到臭小子的炙热不含杂质的思念。
于是他把张倾在徽州的事儿,挑着能说的都说了一些。
路禾易拿着电话气坏了。
“哥,枪毙太便宜这帮人了,简直是猪狗不如的囊虫,老子要是在。。。”
路禾易这边不带重样的问候了詹家全家,又出了无数个明目张胆的主意。
最后电话断线才作罢。
按着听筒的团长已经麻木了,怎么办?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又多了好些。
他觉得今天晚上,他可能又要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