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雪山中的时候，天色依旧亮堂，这里几乎没有黑夜可言。
他在背风向阳的地方垒了一座冰屋，阳光可以顺着有挡板的窗子直射进来，冰屋的下面又被挖空，显得宽敞明亮。
总之，比起之前草率挖掘出来的地窖要好多了。
李昂把自己在村镇中的经历讲给了伊妮莉。
她有些不满道：“只是一张白熊皮就给你打发了吗？”
她那眼神像是在看败家子。
白熊自然就是北极熊，在这个时代的极地，存在相当泛滥，就像同时期的南宋，有老虎泛滥一样，都算不上什么稀罕玩意儿。
“挺保暖的。”
他将熊皮斗篷披在伊妮莉的背后，将她的身躯完美包裹在里面，两只熊爪耷拉在她肩头，熊首恰巧将她的脑袋裹住。
午后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被白色熊毛包裹住的地方毛茸茸的，有种暖醺醺的感觉。
她有些别扭地想把斗篷拿开，最起码把熊首兜帽掀开，被李昂制止了。
他端详片刻，在她慌乱的眼神中轻笑道：“在帝国时代，罗马军团里的掌旗官就经常戴这样的熊皮斗篷，我觉得还挺好看的。”
只是掌旗官戴的都是黑熊皮，比起白熊明显小上一圈。
伊妮莉轻哼道：“我现在还谈得上好看吗？”
李昂的眼神稍稍黯淡了下，他沉默片刻，伸出手抚摸着她那已经结痂的伤痕，一直延伸到耳后。
即使愈合后，她这次也肯定是破相了。
但愿骨骼没有移位，这种伤痕有可能导致脸部畸形，可不是影视作品中描述的只有一点疤痕。
伊妮莉扬起笑脸，眼神却有些闪躲，不敢跟他直视：“怎么不说话了，很丑吗？”
李昂很郑重地摇了摇头：“不丑。但如果你想要恢复原样的话，我会请求我的母亲为你炼制一瓶祛疤的魔药。”
伊妮莉眼睛里绽放出光彩，她连忙点头道：“我当然想恢复原样！”
李昂笑道：“看吧，不是我嫌你丑，而是你自己这么觉得。”
气氛变得有些沉默。
伊妮莉突然道：“我会付钱的。”
“什么钱？”
“魔药的钱。”
李昂笑道：“那会很贵，把你卖了都付不起。”
“要多少？”
伊妮莉的声音有些忐忑。
要请动传说中最厉害的魔药大师，女巫之神安洁莉娜女士为她专门研制一种魔药，她想象不出究竟要开出怎样的天价。
之所以说是研制，是因为到现在为止，她还从没听说过有巫师贩卖过祛疤的魔药。
大概是因为没有这种需求。
会落下疤痕的女人往往没有能力专门委托巫师去为她们研究这种魔药。
战场上拼杀的亚马逊女战士则不在乎这些。
而地位尊崇的贵女们大概一生都不会有这种困扰。
“逗你的，怎么可能要你的钱？”
“我们可是同伴。”
李昂笑道。
“那可不行，我欠你的已经很多了。”
她很认真地拒绝道。
“你救了我，并且险些为此送命。”
李昂叹道：“但你也救了我不是吗？倘若没有你，我早就被纳斯雷兹姆杀死了，而且硬要究其根本，是我带你来到这儿。”
“所以，纠结谁受谁的恩情更多的事实在是太蠢了。你好好休息吧，早些养好身体，我们也好早些回去。”
“嗯。”
她发出微如蚊讷的声音，将熊皮斗篷取下来，盖在身上，随后侧躺在铺上稻草的冰床，朝向里面。
她不希望李昂看到她现在的模样。
李昂也倚靠着墙壁坐了下来，闭目养神。
大概是和风暴之灵在灵魂层面的交锋，使得他落下了后遗症，最近他越发容易感觉到疲惫。
虽说他的灵魂并未因此而削弱，反倒是因为汲取了风暴之灵溢散出的灵魂力量，变得比以往更强大了，但这份力量到底不属于自己。
他尚且需要时间去磨合。
至于风暴之灵死后给予他的进阶选项，在经历过深思熟虑后，他还是选择了【风暴领主的雷霆】。
因为这项能力可以弥补他身为猎魔人，没有大规模杀伤性技能的缺陷。
而且目之所及，雷霆接踵，无论是逼格还是威力都十分可观。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雷电对于恶魔这种生物具备着十分明显的克制效果，大概可以类比于修真小说里的雷法克制僵尸，鬼魂这种。
至于【风暴之灵的不灭之躯】虽说是相当完美的保命技能，但他有德古拉伯爵的鲜血不死躯，生命力本身就足够顽强。
【风暴骑士的神速】虽说看似最平庸，但实际上它才是最契合他战斗方式的选项。
但李昂仔细想了想，觉得这样的技能描述像极了伊妮莉购买的那条【身轻如燕】的巫术护符。
就算是加强版，对他能产生的提升效果应该也相当有限。
毕竟，速度太快了也未必是好事，他反射神经跟不上，恐怕只会撞墙。
当然，这种想法也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自我安慰罢了，毕竟他已经做出了选择，现在再后悔也没用了。
...
他们在雪山中休养生息了三天的时间，期间还重新探索过风暴之灵的神殿。
但很可惜，那里并没有藏有什么宝藏，不过只是些剥皮的尸体和皑皑白骨罢了。
李昂引动风雪，将入口掩埋后，便和伊妮莉离去了。
他们乘上雷加背后的鞍座，在凛冽寒风中，向着奥斯陆飞去。
回到库尔德勒酒馆的时候，李昂并未碰到但丁和凯瑟琳，大概是一块儿出去旅行或者猎魔去了，只有查洛特拉先生一个人坐在木质吧台后面喝着闷酒。
如果不是李昂已经知晓了查洛特拉先生其实就是凯瑟琳女士的亲哥哥，他肯定会对他投以同情舔狗的眼神。
“你们这是怎么了？”
查洛特拉看着披着熊皮斗篷的伊妮莉，尽管她有意遮掩，仍旧看到了那条让人感觉触目惊心的伤疤。
“碰上了一只很难缠的纳斯雷兹姆，差点就回不来了。”
李昂没有将一切和盘托出的意图，因为以凡人的灵魂战胜神魂，实在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
所谓的“道”，更是完全解释不通原理的东西，连他自己都没摸索明白。
解释不清的东西干脆就不要提了，免得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对查洛特拉，李昂心底始终还是抱有一些戒备心。
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就变成恶魔了？
“纳斯雷兹姆！”
查洛特拉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狠厉与憎恶，就没有老牌猎魔人不讨厌这种惯于玩弄阴谋诡计的家伙的。
看他的表情，查洛特拉似乎也曾在纳斯雷兹姆手中吃过大亏。
“真没想到，在雪山中出没的恶魔居然会是一只纳斯雷兹姆，那里有什么值得它图谋的东西吗？”
李昂点了点头道：“雪山里有一座祭祀邪神的遗址，我们事后搜寻过，发现了一扇疑似通往深渊的大门。”
查洛特拉脸色微变，不动声色道：“你确定？”
“暂时不确定，但有很大可能。”
李昂摇了摇头。
他们在雪山遗址中简单勘察过，也找到了风暴之灵口中的那道门，但李昂没法确定祂所说的话就一定是真的。
因为这里面有一个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