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青宛一怔,道:“怎么我以前就没想到过呢?”
云蕾笑道:“你以前在想什么呢?”
聂青宛道:“我不是想着逃避,最好没有那样的事发生,就是想要出气,然后还有特别想跟人倾诉的冲动,太孤苦寂寞了,可我就是没有像张大侠刚才说的那样想。”
云蕾不说话了,细细想来,她有这样的想法一点也不奇怪,发生了那样的事,更多地恐怕还是孤独吧。
张丹枫道:“凡事都有好的一面,就算是再不好的事情,也可以看得到光明的一刻,我不是反对你随之感应情绪,那时候要你没情绪都难,只是当停顿时,尝试着从好的一面去看,这样就会超越情绪,超越已经发生的事实,那么你会成长,会不再受困。”
聂青宛眼睛眨巴眨巴,似在思考又似在聆听,她没有说话。
张丹枫继续道:“事情其实早就过去了,可是你还在受困,这根本不是你的错,就不要一直牵绊下去了,所以可以早日获得自由,过属于你自己的新生活,这才是最重要的。”
聂青宛叹道:“从来没有人这样跟我说过。”
施无求笑道:“那么现在听到也不算迟呀!”
只要是施无求说的话,聂青宛会本能地反击,可是她刚要反应,却忍不住想了一想,停顿了一下,她继续思考,而没有理睬施无求。
她这种反应大大出乎施无求的意料,以前不是这样的,现在的聂青宛虽然人在眼前,可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施无求越来越不认识了。
所以施无求道:“宛妹,你没什么吧?”
聂青宛道:“我觉得你说得是对的,所以不跟你顶了。”
施无求笑道:“你不跟我顶嘴,我还有些不习惯呢!”
聂青宛待要说话,可是又是一阵迟疑,施无求接着道:“不过你肯定我,我还是开心的。”
聂青宛淡淡的一笑,还是没说话,现在的她不像往常了,以前她反应快,肝火盛,动不动就要吵架,非要吵个天翻地覆不可,可现在她淡静多了,更多还是在自己思考,而不是跟施无求说话,更不像是要在口舌上争一个高低。
施无求更是看不懂了,怎么好端端的聂青宛会变成这样呢?继而一想,暗道:“张丹枫真是有魔力,难怪于姑娘那么喜欢他,连宛妹也中了他的毒了,他可真是害人不浅!”
他恨上心头,不由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恨又有何用呢?施无求明明就在当场,却眼睁睁地看着聂青宛仿佛和张丹枫越走越近,和张丹枫相处,的确就是如浴春风,只是这样显得他就很无能。
这是施无求无法接受,却也不得不接受的,只有无奈横生心中,胸臆间一片无助,这种情形,剪不断,理还乱,又难以说出口来,要闹也不是那么回事,现在施无求明白了什么叫进退两难。
施无求摇了摇头,忍不住从口中吐出一声叹息。
聂青宛被这一声叹息惊醒了,眼下的聂青宛非常灵敏,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她就马上会意了。
她本来就是心思灵巧的姑娘,碰到了不堪之事,长期的默想让她触觉灵敏,如今内在的情绪逐渐散去,灵思渐通,施无求对她一向甚好,无法建立恋爱关系那是其次的,可是一开始施无求给了她难以想象的帮助,对她很人性化,这是人家好的一面。
所以眼下施无求有一些情绪变化,她就马上意会了。
尽管聂青宛对施无求还有求爱不果的怨气,可她不愿意让施无求难受,于是她继续说故事,转移施无求的注意力,让他不至于太难受。
聂青宛开始说话了,一开口,她自己都愣了一愣,声音清澈得宛如流泉,而且说话细缓,不疾不徐,不是之前那种求认可的态度了,现在的她更像想回到过去探索一下,看看过去到底给了她多少的财宝,她不再把过去当做是一滩烂泥,而是开始感兴趣,是带着真心去看待往事的。
聂青宛道:“师父把桌子击得四处散裂……”
听她不由自主地又叫了一声“师父”,张丹枫不由得笑了,这个笑是赞许,也是鼓励。
这叫她怎么改口呢?平时叫惯了师父,虽然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不堪之事,她的心情也随之变化,恨恼起来会咒骂的,但是心情平复了,回到当时的情景,那个时候对方仍然是她师父,起码她是叫人家师父的。所以这一声师父算不了什么,只不过是一个称谓而已。
一个小女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还是师父欺负她,这叫她怎么受得住?产生混乱也正常,一时的称谓算不了什么。
张丹枫知道聂青宛要回到过去,还是需要极大的勇气和能量,所以他的笑是带给聂青宛温暖,让她更有力量回到过去,只有回去了,她才可以超越。
同时这个笑,他也是提醒自己,别被眼前困扰了,束缚了,去看真相,而不是表象。
好像受到了感应,聂青宛也感染了张丹枫的善意,她没有再看任何人,只顾着自己回到过去,尽可能把当时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聂青宛道:“我顿失所依,本来就是要寻依靠的,这样一来,我就跌倒在地,不过知道这样的跌倒不是好事,于是就地打滚,同时放声大叫救命,那时候我豁出去了,也许是跌倒在地时,身体吃痛,这样反而让我的头脑清醒,知道那一刻非要求救不可了,不然我万劫难复。”
说着,聂青宛胸口起伏,喘息不定,好像眼前又是噩梦般可怕的事实,她难以面对,又无法逃避。
张丹枫在桌上沏了一杯茶,道:“聂姑娘,你先喝口水吧。”
“啊?”聂青宛抬头愕然。
张丹枫道:“如果太过辛苦,就不要去面对了,逃避不是错,委实太过艰难了,你也不要那么再强撑,这种事一时半会儿是难以解决的,不急!”
说着他自己好整以暇地又沏了一杯茶,淡然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