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无求被笑得不好意思了,他涨红了脸道:“笑什么!”
于承珠把丝帕展开,道:“这布难道是你织的?花样是你绣的?”
施无求被问住了,于承珠眼睛一转,露出俏皮的神情,道:“难道是哪个姑娘家送给你的?”
施无求羞红了脸,连连摇手道:“不,不,哪儿有!”
说着他的脸越发红了,于承珠不禁得意道:“害什么羞呢,肯把这么精细的绣工活儿送给你,人家对你很好的,你可不能没良心哦!”
施无求脸涨得通红,又是羞又是窘,于承珠看着有趣,也就越发要逗他,她的童心也被激发出来了。
于承珠道:“她一定很美。”
施无求说不过她,伸手要抢那块丝帕,于承珠眼疾手快,哪里会让他抢到,在空中绕着弯儿躲闪着,于承珠玩得兴起,竟然把丝帕顶在手指上展开。
一时间纤手如玉,丝帕若素,一片炫目的白皙,都分不清是丝光还是肤色。
更有甚者,那只喜鹊在旋转的丝帕下,更显得栩栩如生,直欲展翅高飞,连红艳的梅花都留不住它似的。
施无求看得目恍神驰,知道凭自己之力无法从于承珠手里夺过丝帕,着恼道:“你好生无礼,我好心把丝帕给你擦眼泪,你倒是拿我的好心来戏耍,真是一点礼貌也没有!”
于承珠哈哈大笑,这一刻她是欢悦的,是放松的,也是回到童年时刻的。
什么烦恼都烟消云散,这一刻的轻松太难得了,如果可以多一点该多好。
而施无求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忽然不去抢丝帕,而是若有所思,于承珠走近道:“你不要丝帕了吗?”
施无求忽然上前,在她身上上上下下的嗅气味。
这一下于承珠大窘,这成何体统?她道:“你干嘛?”
施无求道:“你身上是什么香?”
于承珠斜睨道:“女人家的香岂能随便乱说?”
施无求道:“不是胭脂花粉的香。”
于承珠奇道:“你还知道胭脂花粉?”
话音未落,她自己都要笑出来了,怎么跟施无求这种直心直肺的人在一起,她也变得有什么说什么,是透明心肝,一点提防都没有了。
施无求嗔道:“外面的女人就这么不正经吗?”
“什么?”于承珠长大了嘴,一口笑卡在喉头,她差一点喷出来。
这话怎么是他说的?
施无求道:“谁跟你纠缠什么胭脂花粉香气,我说的是你身上有药香,老实说是什么药?”
“药香?”于承珠也不解其意,心念一转,已经明白过来了,取出香囊道:“恐怕是这个香气了。”
施无求接过后闻了一闻,道:“不会是紫玉丁香吧?”
于承珠道:“你的鼻子很灵,就是紫玉丁香。”
施无求道:“紫玉丁香很难成活,而你这个香囊里紫玉丁香的成分很足,你是哪里弄来的。”
于承珠道:“我就是想用紫玉丁香交换七日断魂散的解药,你可知道药痴前辈愿意交换吗?”
施无求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喃喃自语道:“难怪,难怪!”
于承珠道:“难怪什么?”
施无求道:“难怪你刚才一点事也没有,原来是紫玉丁香为你辟除了毒性。”
他忽然如梦初醒,道:“你说什么?”
于承珠道:“我什么也没说。”
施无求道:“你刚才说什么来交换的。”
“哦!这样呀!”于承珠舒了一口气,这施无求是会夹缠不清,可他记性倒是不错,自己还真说过这样的话。
施无求道:“紫玉丁香是难得的药材,可是很难成活,这个岛上不适合种植,如果要交换的话,我这里需要的量会很大,而且要成品。”
于承珠道:“这应该不难。”
她忽然想起一事,道:“你又不是药痴前辈,还需要问问他老人家才是。”
施无求道:“我……”
他的话还没讲完,只听“嗞”的一声,在东北角一道墙壁忽然转开,施无求第一反应就是拦在于承珠面前,大声道:“你终于出来了!”
于承珠又怎么会让他来保护自己呢,当下仗剑而上,道:“你是谁?”
只见烛光一闪,原来那道墙壁后面全是蜡烛,一个带着铜质面具,穿着黑色长袍的施施然走出,他道:“我听得声响,没想到还是出来晚了一步!”
施无求一脸愤愤不平,那人已经瞧见地上桐木姥的尸体,冷笑道:“没用的东西,还敢来打扰我!”
说着他从袖口拿出一个白色药瓶,只见他拇指一弹,瓶塞打开,一道碧绿色的水喷出,正泼在桐木姥的尸身之上,只听“哧哧”之声不绝,不一会儿桐木姥的尸身,连皮带骨化作一滩血水,不知道的还以为桐木姥从来都不曾来过。
一股腥臭之味迎面而来,而且越来越浓,于承珠惊骇之余,连忙用衣袖掩住。
施无求把香囊往两人面前连连摇晃,不一会儿,异味尽除,于承珠本来被恶臭闹得想吐,可是紫玉丁香的气味一来,她就神清气爽,一口逆气不消自散了。
于承珠道:“敢问你可是药痴前辈?弟子于承珠参见!”
施无求讶然道:“你觉得他像?”
于承珠道:“你不像,难道你像?”
施无求哈哈大笑,道:“你觉得我不像吗?”
于承珠道:“你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他是浑身上下没个正形,只是年轻人需要被认可,所以看到有人施礼,他也要来凑个热闹。
于承珠感觉就是这么回事,只是她也觉得,眼前这个药痴前辈,用药既古怪又霸道,不像是个好相与的人。
不过再一想,她认为也对,外面是流传纷纭,说药痴脾气古怪,亦正亦邪。
这人现在的做法倒是符合外界的传说,于承珠不禁在心里又信了几分。
药痴道:“你就是储仙岛上的散花女侠于承珠?”
于承珠道:“前辈认得在下?”
药痴道:“叶成林和于承珠在海岛范围内,谁要是不认识,也就不用活了。”
于承珠喜道:“不敢,不敢。”
她想,既然对方知道她的名号、说不定就肯交换解药,那么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可谁知道施无求却重重的“呸”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