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她左手一勾,蓦然一弹,在许忠手臂上推了一下,许忠的手臂被推到胸口,人马上蹬蹬蹬连退三步。
于承珠使的是师门绝学玄机掌法,她功力已到,别看只是轻轻一推,许忠诺大个身躯却只能后退。
许忠被她一推,这劲力着实不小,再被风一吹,顿时清醒了不少。只是他的脸上带着说不出的不甘和愤怨,“嗖”的拔出刀来,道:“于承珠,接招吧!”
于承珠道:“你发什么酒疯!”她目含怒意,之前的浙江巡抚和她以及丈夫叶成林谈合作,可后来换了一个浙江巡抚就毁了他们一手创立的基业,她的怒气还没消呢!
许忠道:“于大人都被冤枉死了,我还就发疯了呢!”
一边说一边从腰间拔出佩刀,一招“玉带围腰”,刀光闪出一道弧形,似削似推,看似不用力气,其实门户全在刀光之内。
这一招一看就知道是经过指点的,不但中规中矩,而且气停山岳,大有名家风范。
于承珠却是又好气又好笑,同时怒意消减了几分,他居然没来由地扯到自己的父亲,而且虽然这招声势惊人,可她武功造诣到了,一眼看出他的用意不在伤人,只不过是摆了个功架而已。
晚上不去休息跑来练武吗?要练武到自家练武厅去,到于谦墓旁练什么武?
于承珠的手臂滑如游鱼,就在刀刃快接近时,不知使了什么手法,手臂穿过刀锋,手指一夹,已经捏住刀锷,她道:“你快点闪开!”
看他提到父亲,又无意伤人,于承珠也不想为难他。
许忠反而任性起来,道:“我就不走!”
说着使劲一甩刀柄,舞动佩刀,立时四面八方都是刀光的寒意,于承珠认得那是五虎断门刀的一招“八方风雨”,许忠使得有一定的火候,而且他任性起来,气力极大,竟然甩开了于承珠。
于承珠退开数步,眼见刀光凌凌,可都是进手的招数,连她也不敢怠慢。
可十招一过,于承珠发现他虽然样子像,招式也中规中矩,单从架势来看,还真的挑不出什么毛病。
只是用内力一接触,不难发现他有一种不平衡状态,就在把所有的精力用在表面的架势上,内在的动力和生命力不足,临战时用力的力度以及反应,都存在着隔膜,倒不是反应快慢,力度大小的问题。
而是好像隔了一层,并不是真实的他在用刀,人虽然在,可灵魂不知道在哪里,眼前只是一个躯壳。
同时虽然他用的是进手的招数,可就让于承珠感觉到,他其实更需要保护自己。
于承珠就用“穿花绕树”的身法,在刀影中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矫若游龙,翩若惊鸿。
每每在刀锋快掠到时,从空档中飘身而过,连一丝夜雾都不曾惊起。
许忠用力许久,却不是落空,就是全然无用,他恼怒之极,大喝一声,使出“泰山压顶”来。
这一招全在泄愤,也不管招数如何,用尽全身的力气就是了。
于承珠脚尖轻点,倏忽高起,人在半空,衣袂轻扬,却只往后退。
许忠一击不中,再来第二刀,于承珠急进两步,忽然就地一旋,衣带当风,飘飘欲仙,转眼间人已经离开了圈子。
她一脚前一脚后,站了一个丁字步,就此收势,瞥眼见到旁边的野草上,含凝着细小的露珠,如不注意,几乎就给忽略了。
于承珠心念一动,身子一矮,正好这时许忠又赶过来,给了一刀,于承珠身子一偏,同时矮下去,恰好避过一刀,同时裙下腿扫出,草丛籁籁声响,晃动一片,而草叶上的露珠齐齐弹出,但听金铁作鸣,于承珠的青冥剑已然出鞘。
一出手就是“万流归元”,这一招是张丹枫亲授,原来于承珠的师祖玄机逸士有两套得意的剑法,一套是万流朝海元元剑法,一套是百变阴阳玄机剑法,分别传给了两个爱徒谢天华和叶盈盈,这两人分别是张丹枫和妻子云蕾的师父。
张丹枫与云蕾双剑合璧,天下鲜有对手。后来张丹枫自己都可以使出两套剑法,于承珠在张丹枫门下久经熏陶,虽然她只有一柄青冥剑,却也可以使出两套剑法的招数。
只见月光下,于承珠剑锋平举,看似寻常之极,可许忠的刀无论怎么变化,还是攻不进来,门户守得非常严谨有度,而且看上去招数的变化还不繁复。
这时一起弹上的露珠到了一个制高点,又不约而同地落下,于承珠的剑如匹练般刺出,而露珠好像长了眼睛一般,也跟着剑指的方向弹出去。
此刻并未到深夜,露珠也不多,细细疏疏,可是于承珠剑身探出,那一道剑光宛如一泓秋水,在月光下把露珠映射得格外晶莹。
一剑刺出,月影下的露珠竟然投射出蛋白色的光带,最外面一层还隐隐泛出浅蓝色的光晕,更显得月光皎洁,寒露似噤。
饶许忠喝多了,神智不清,可乍然看到这等光景,也不觉一阵迟缓,要盯着多看几眼。
说时迟,那时快,许忠这么缓得一缓,露珠就齐往他身上喷去,直落在他的脸上,下巴上和胸衣上。
许忠感到鼻侧的“迎**”上一凉,不禁打了一个喷嚏,说来也奇怪,这个喷嚏一打,他的酒就醒了大半,一看眼前情形,不禁慌了手脚。
这时虎口“合谷穴”一痛,他手里的刀再也拿不住,“当啷”一声坠落地下。
接着咽喉一寒,却是于承珠先用剑点了他的虎口,她已借着躲闪看清周围的情形,发现真的只有许忠一个人,而且他好像只在泄愤,于是她也旨不在伤人,所以只是轻轻一点,稍微划破了一点皮肉而已,随即顺势一剑,指在他的咽喉。
许忠道:“于女侠,不好意思!”
于承珠道:“你晚上前来袭击我,就为了说一声不好意思?”
许忠道:“抱歉,我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