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外风云变幻,关内却仿佛安稳了下来,至少相对于前些年来说,各地都宁静了不少,各路诸侯都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普通人感觉不到,他们的日子照常过,无论是怎么样,最后不过是其它诸侯打过来然后又流离失所罢了,他们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只有被选择的命运。
只是领主们都能感受到那种压抑,暴风雨前的平静总是让人不安,因为这平静后便是惊涛骇浪。
靖武元年二月,靖武帝责令虞王退出大同,这个消息如同蝗虫过境,以最短的速度传遍了大江南北,每个人都在等待着接下来的变动。
没有人有意外靖武帝选择先拿虞王开刀,按理说,虞王作为宗室力量,又拥兵十余万,实力强大,靖武帝或许应该先从软柿子下手,譬如占据齐鲁大地的公子世无双。
但是……宗室威胁不到李家天下,却是能威胁到他靖武帝的天下,如果只是这样,靖武帝说不定就忍了,再怎么说亲人一场,说不定还可以借用其兵力做些什么,但是,虞王千不该万不该占据大同!
大同紧靠京畿,只要过太行山攻下燕平,京师便再无险可守,直接暴露在敌人兵锋之下,而大敌长驱直入,一旦功成,便是改天换日。
因此靖武帝绝对不能容忍有人占据大同,大同只能控制在朝廷手中。
之前,朝廷大军分掌在三位顾命大臣手上,各有所属,互相牵制,成为他们掌权的工具,不能“收复”大同,他们都是老狐狸,自然知道失去了兵权会是个什么下场,就好像现如今,他们影响力还在那儿呢,靖武帝便直接让他们下野了,而且不代表这就完了,谁知道等日后会是什么,恐怕下野是不能善的。
而现在,靖武帝已经真正掌握了大军,以他之气盛,又岂能对这大同被控制在自己叔叔手上无动于衷?
一想到虞王随时有可能破开燕平直入京师,他就如芒在背,甚至不敢分兵收复齐鲁之地。
当然,终究是宗王,而且他也不想硬碰硬,消耗宗室和自己的力量,因此他终究是没有把事情做绝,只是责令虞王退出大同罢了,而且这责令……还是以如今大同安定,感谢虞王于危难中挺身而出平定大同云云为理由,算是留有脸面。
只是,结果如何却是无人知晓了,至少在大同之事有个结果前,诸侯似乎不愿意轻举妄动。
就连刘鸿也只是在静静关注,察哈尔、海西皆已平定,宁国再添东蒙古、卓索图和察哈尔三郡,关外,刘鸿几乎是说一不二,王霸之基已成。
拿下察哈尔和海西,人口什么的反而是其次,毕竟这两国国力孱弱,人口稀少,在这样的时代,人口便是最大的资源。
不过虽说如此,但是当完全占领这两国后,刘鸿却是兴奋得整宿整宿都睡不着,这两国土地虽然不怎么样,但是胜在辽阔,战略纵深非常重要,特别是察哈尔,占领了察哈尔后,他的军队便可以直接威胁长城,山海关……虽说依旧阻碍其大军,但是却也不是那堵其一便锁死宁国的雄关!
一次主动发起的国战,他收获了足够的战略主动权,基本扫平了周围可能的后患,华夏区的大领主们也得到了他们想要的,虽说是最基础的火器,但是终究是流传了出去,如果说非要找到一个不太欢喜的人,那只能是靖武帝了。
……
“殿下,何不接旨?”
虞王府上,虞王坐在宝座上,俯视着下方的太监,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只是他坐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可以表明他的态度了。
按理说,手持圣旨,那太监此刻便代表了皇帝,他虞王何德何能,胆敢高坐俯视天使?
“殿下,还请接旨!”
那太监捏着嗓子又高声唤了一句,只是脸上神色更加倨傲。
虞王心中恼怒,前段时间不过是责令其退让,如今却是直接以圣旨压人!
大同……大同……退出大同,他怎么舍得!且不说大同人口之茂,食货之繁盛,财税之巨额,这一切都让他不舍得退出大同,最为重要的是,掌握大同,进可攻退可守,主动权就在他这一边!
但是,能走到这一步,他也不是愚笨之人,自然知道大同对靖武帝的重要性,他更是知道只要自己不退出大同,那就是靖武帝的眼中钉肉中刺!
“张公公远道而来,不若暂且下去歇息,孤以备好酒席以宴公公,如何?”
压下心中的怒火和不屑,虞王沉声说道。
不错,眼前之人正是先帝面前的红人,曾经的秉笔太监张让,如今新帝另有圣眷,他却是没有当初那般威风了。
虞王打心底看不起这个死太监,先帝朝,要不是他,或许没有那么混乱,他瞒上欺下,勾结党羽,却是干了不少敛财的事,不过他也知道这敛的财有不少落入了先帝的口袋。
“殿下,咱家有皇命在身,却是不便应下宴席了,还请殿下接旨吧。”张让举了举手中圣旨,却是没有松口的意思,开玩笑,这可是他重获圣卷的机会,又岂会马虎对待?
虞王深吸口气,冷声道:“张公公,莫非真要逼迫如此之甚?”
“这可是天大的误会啊,咱家怎的就逼迫殿下了呢?若是让这外人听了去,怕是以为我挑拨陛下与殿下的关系,那咱家可真就百死难辞其咎啦……”
张让故作惶恐,却是嘴上未曾松口,他话中之话让虞王府两侧的武将们怒目圆视,差点拔剑,只是被虞王眼神制止了。
“好好好,臣,接旨!”
虞王怒极反笑,却是迈步走了下去,一挥裙袍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接过圣旨,周围的文武百官也是尽皆跪下。
“如此,咱家任务也就完成了,就先回去复命了。”
交接完圣旨后,张让笑了笑,就要离去,只是又被虞王叫住。
“张公公,一路辛勤劳累,却是在孤这歇息一二再走不迟吧?”
“不了,谢虞王殿下好意,只是复命要紧,却是不敢耽搁。”
张让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自己做这件事情有多么得罪人,此刻哪敢留在这里?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着张让离去的背影,虞王冷哼一声,眼神冰冷,却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殿下,我等真要让出大同?”
一旁左长史凑了上来,皱着眉头问道。
虞王却是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沉思着,脸上阴晴不定。
良久,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说道:“如今大同人心不安,命令大同知府,安定大同百姓,传送阵被土默特贼军损害,迫不得已关闭,正在修复,只得麻烦朝廷接收官员沿途而来了,只是大同周边山贼、盗匪繁多,守军须得镇守已庇护百姓,只是山贼来去无影,盗匪甚至于城中行凶……”
左长史眉头一挑,却是明白了虞王的意思,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去办吧!”
“遵令。”
左长史匆匆离去,对这件事他是片刻不敢懈怠,稍微处理不好,或是走漏了什么风声,那怕是非常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