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我败了。”
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金国阵地的额泰低垂着脑袋，眼中满是悲愤。
这些日子金国的日子不好过，连连丢失领土，到被敌人打到了都城，士气低落到了极点，而大汗希望他能够通过一战重振士气，他却是让大汗失望了。
他与阿林保的战败，彻底成全了秦良玉，阿林保率军与之交战失败，成全其名将之威，他个人众目睽睽之下战败，成全其个人用武无双之名，而他金国彻底被按在了耻辱柱上，洗不掉了。
“无妨，你暂且下去休息。”
额尔图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哀乐，只是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
这么多年的马上生活，这么多年的权利在握，已经让他学会了荣辱不惊，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
额泰耷拉着脑袋退下，额尔图却是远眺着远处的城墙，那城墙并不算高大，算不上雄伟，却也是建州的卫城，只是转眼间那城墙上的旗帜便换了颜色……
“传令下去，整军，准备攻城！”
……
尸横遍野，血流漂橹，这一次的战斗异常猛烈，或是天心汗亲至，指挥攻城，或是金国人亦知晓这几已是最后的反扑，血气上涌，往往追着与宁国士卒拼命而去。
反观宁国一方，战争打到了这个地步，该消耗的物资早已经补充不上了，且不说后勤战线之长，光是物资，就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炮弹那些已经没钱再造了，远在燕平的神机营使用的也只是大周提供的火药炮弹。
因此现在展现在所有人眼中的，是最原始的厮杀，是刀剑与肉划拉带来的软糯感，让人呕吐。
滚石、落木这些常见又容易收集的器械层出不穷，往往落下便是一地尸体。
除此之外，金汁更是让整个战场臭气熏天，意志稍有不坚定着都无法在这样的环境战斗下去。
“传令秦将军，领白杆兵出东门野战，莫让敌人断我粮道。”
“传令吴节镇，领关宁铁骑出西门，切断敌人前后军！”
白起站在了望台上，战场上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一道道命令从他口中下达。
只是无论如何，他神情皆未曾有过变换，永远是那副冷静到极点的模样。
“将士们，随我破敌！”
额尔图呐喊，高举马刀，他身后跟着的近万八旗，这已经是金国最后能拿出来的八旗铁骑了。
而他鏖战的对象，却是西门的吴三桂！
“战！”
吴三桂没有多言，只是一个字，却是整支关宁铁骑皆在大喊。
他们手上不再是那根又长又费事的鸟枪，而是握着长条状，有着三根管子的东西。
三眼铳！
骑兵的作战，奔袭起来，百米瞬息之间，而无论是鸟枪亦或是鲁密铳射程也不过二三百米，甚至只有一二百米，要想破甲，那就得更短的距离，若是对上骑兵，不过是一轮齐射，纵使战术上数排轮射，也不过二三轮之数，最多只是对第一排的骑兵造成伤害，接下来便是骑兵的屠杀。
因此，面对骑兵，精度并不重要，至少太短距离的精度毫无意义，关宁铁骑使用那鸟枪作为替代的时候，还得备一个枪袋，实在是费劲，终究是三眼铳让吴三桂心满意足。
骑兵作战，近距离连开三枪，便已是巨大的火力，射后舞动起来，又是一强悍钝器，配合上这样的武器，方才是关宁铁骑真正的姿态！
吴三桂俯下身子，身后关宁铁骑亦是如此，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对方亦如是，两队骑兵再加速。
“三连射！”
“轰！轰！轰！”
三声巨响，大批八旗倒地，然后死在身后同伴的马蹄下。
额尔图却是面不改色，甚至没有分出哪怕半点心思去看一眼倒地的八旗，只是挥刀，厮杀了起来。
“杀！”
战马的嘶鸣、残肢断骸的横飞、倒地的痛呼、频死的哀嚎……
只是片刻功夫，人间炼狱的种种便是在这里上演。
铁骑的对冲，没有运气与否，有的只有最纯粹的对抗！
“死！”
吴三桂大喝，手中化作钝器的三眼铳狠狠砸下，一名八旗浑身颤抖，随后轰然倒地，头盔掉落，里面却是早已经震碎的头颅，鲜血伴随着脑浆流了一地。
“抓住额尔图！”
吴三桂却是没有精力再去理会这些个八旗，只是把目光方向了那卖力的挥动马刀的额尔图，他眼中满是渴望。
若是能够生擒额尔图……那该是多么巨大的功劳？
擒一国君主献于殿前，便是作为一个武将最大的功绩，这怎么不让他动心？
想到这里，他便带上了几名亲骑，一马当先往额尔图的方向冲杀过去，其用武毋庸置疑，妄图阻拦的八旗兵皆被他斩于马下。
“好胆！”
额尔图也发现了吴三桂，更是察觉其目的，不由得盛怒，竟然有人想要以他为跳板，把他当做晋升的工具！
他脸上皱纹随着怒火拧在一起，蠕动着，像是盘龙，骇人至极。
“铿锵！”
像是天神在打铁的声音传遍四周，吴三桂与额尔图皆被震退。
发觉了这边的异动，八旗兵们惊骇，想要冲来保护他们的大汗。
“拦住他们！”
厮杀更为惨烈，八旗兵们几乎拼尽全力，想要突破关宁铁骑的封锁以营救额尔图。
“再战！”
额尔图怒吼，如同狮子在向他的敌人咆哮。
又是十余个回合，两人终是不分上下。
“你拦不住我，所有人，随我撤退！”
额尔图恢复冷静，他知道今天是无论如何也打不下这里了，只得暂且撤军。
“未必！”
吴三桂嘴角露出冷笑，仿佛变戏法一般，他手上出现了一把娇小的东西。
“殿下从大周购入的手铳，却是有了用武之地！”
火舌喷射，弹丸射出。
“噗嗤！”
弹孔鲜血喷涌，额尔图捂着自己的肩膀，那里伤口碗口粗大，骇人至极。
他眼带愤恨的看了吴三桂一眼，还是策马迅速离去。
吴三桂暗道可惜，这手铳精度终究是差了些，再加上马上射击，到底是偏了。
不过……
这场战斗，倒是获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