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武则天一点儿也认不清形势,桓彦范不客气了。
大事已成,桓彦范已经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语气越说越重:“当初先皇把太子托付给陛下,只不过是觉得太子尚且年幼,让您暂且代为理政……
现如今,太子已经长大成人,难道还要久居深宫?
再说了,您如今的身子骨,需要好好的修养!
天意民心,早已思念李家!
群臣不敢忘怀太宗、天皇的恩德,所以尊奉太子诛灭了犯上作乱的逆臣……
望陛下即刻将帝位传给太子,以顺从上天与下民的心愿!”
多少年了,武则天何曾被人如此言辞激烈、咄咄逼人的质问过?
气的连连咳嗽,继而有些慌乱的游目四顾。
仿佛在试图找寻忠于自己的臣子。
李湛是李义府的儿子,武则天在人群之中,终于发现了他。
李义府是武则天揽权之后提拔的第一任宰相。
出身寒门,早年以荐举入仕,历任门下省典仪,迁监察御史,拜中书舍人。
李治为东宫太子时,李义府便是太子舍人。
后来积极迎合高宗,实施废王立武,是武则天迈上后位,登上帝位的坚定支持者。
李义府投机成功之后,获得了巨大的收益。
拜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进爵广平县侯。
名副其实武则天的心腹大臣。
任相期间,广结朋党,卖官鬻爵,权势熏天,迁中书令后又获封河间郡公。
那个时期,五姓七宗及大豪门士族的实力尚未遭受重创,由于其出身微贱,虽官居右相,而不入士族。
因此,得不到士族认可的李义府便奏请重修《氏族志》,主张“不论门第,凡得五品官以上者皆入士流”。
凡此种种,全都得到了武则天的支持,可以说,李义府是武则天打击豪门士族的急先锋。
武则天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心腹嫡系中的嫡系,获自己恩惠极多的李义府的儿子,竟然也要急急的赶自己下台。
实在是想不通,她便指着李湛出言问道:“你也是杀死张易之的将军吗?
朕平日对你们父子不薄,想不到你竟然恩将仇报!”
李湛满面羞惭,无法回答。
随即,武则天又看到了崔玄暐。
崔玄暐,也算是武则天的一个心腹,举明经进士,历任库部员外郎、吏部郎中。
得到武则天提拔,迁中书舍人,转吏部侍郎、门下侍郎,又拜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见李湛惭愧的溜了,武则天又一指崔玄暐道:“别的人都是经他人推荐之后提拔的,你却是朕亲手提拔的,你怎么也在这里?”
崔玄暐脸皮明显厚过李湛。
他面不改色道:“我之所以这样做,正是为了报答陛下对我的大恩大德……”
不愧是宰相之才!
有了脸皮如此厚之人的珠玉在前,其他人回答起来,那就更加的理直气壮了。
武则天高傲的内心,终于被自己的一帮心腹们打败了。
接下来,逮捕了张昌期、张同休、张昌仪等人的武三思,将他们全部处斩。
并在神都天津桥的南边将上述人犯与张易之、张昌宗二人的人头,一道高挂示众。
与此同时,为防范突然事变的发生,袁恕己随从相王李旦统率南衙兵马,将韦承庆、房融及司礼卿崔神庆等人,亦逮捕下狱。
这些人,都是张易之与张昌宗的同党。
正当紫薇宫里热火朝天之际,丁昊姗姗来迟。
尽管他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出现,非常的不合时宜。
可是,如此千载难逢的风云际会之机,又怎么能少了他的参与?
再说了,两篇讨伐檄文,尚且不知道能不能保住性命?
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与他有着同样想法的,还有一人,那就是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作为武则天的心腹,如此情形之下,亦同样很是凶险。
一步行差踏错,就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因此,上官婉儿义无反顾的与丁昊一起随行,前往紫薇宫。
堪堪行至玄武门,二人便被羽林将军敬晖阻拦了下来。
敬晖原本是夏部侍郎,政变之前刚刚兼任的羽林将军,也是张谏之所倚重的左膀右臂。
对于上官婉儿和丁昊,他自然并不陌生。
往日里见了,有事没事总是要上前寒暄几句的。
在丁昊的记忆中,感觉,与此人的关系还算过得去。
见此人负手站立于城门之内,似乎是并没有看见自己。
丁昊便紧走几步,笑着抱拳道:“敬侍郎!许久未见,您这英姿似乎更加的勃发了呀!
这身戎装穿在您的身上,简直英气逼人呐!”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谁曾想?今日这敬晖,简直就像是吃错了药!
看了一眼丁昊之后,非但脸上不带一丝笑模样,而且一点面子都不给丁昊。
“程郎中!少跟本将军套近乎!本将军跟你可不熟!
紫薇宫重地!本将军奉劝你,还是离的远一些好!”
丁昊简直都懵逼了呀!
这他么还是以前的敬晖吗?难道这狗r的失忆了?
也难怪丁昊疑惑!此番言行与往日的反差,实在是太大了呀!
一时之间,丁昊竟有点儿接受不了。
正在愕然呆愣间,左威卫将军李湛自玄武门之内踱步而出。
他当然也认识丁昊,平日里见面,自然也少不得点头陪笑。
此时看见了丁昊,亦是板着着一张臭脸。
“程郎中!此地非你该来之地!速速回去吧!
紫薇宫正在办大事!乖乖回府里呆着去,没事别出来瞎晃悠!”
丁昊还就不信了!今日这帮人一个个的,全都变了脸,这难道都是r了狗了吗?
紧随其后的上官婉儿,亦是面色凝重。她扯了扯丁昊的衣袍,低声说道:“看来此地不宜久留,不如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
上官婉儿看不透,丁昊心里却明镜似的,过了今日,恐怕就要变天了。
回去,只能是坐以待毙,因此,绝对不能退缩。
丁昊也渐渐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逼视着敬辉与李湛,朗声道:“我要见张相,若还顾念一丝旧情,就烦请通报!”
敬晖与李湛闻言,皆怒了。
两人说话不再客气。
“都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敢如此理直气壮!张相忙得很!可没时间见你一个面首!”
“一个男宠!哪里来的如此底气?张易之与张昌宗已经授首,你难道就没点儿兔死狐悲的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