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碧的这一声喊,顿时将呆愣当中的李氏唤醒了。
原本永泰公主的临盆之期就在这两日,因此,府上的稳婆是现成的。
几名丫鬟婆子立即上前,七手八脚的就将永泰郡主抬回了卧房之内。
浣碧又指使着人,前去烧热水,准备接生的一应事宜。
这一晚上的折腾,到了这个时候,天也快亮了。
李氏见传旨的太监已经走了,可是丁昊仍然没走,心中狐疑,便出言询问。
她也知道,就是丁昊带来了赦免诏书,因此,言语之上颇为恭敬。
“魏王府遭此厄运,请恕老身招待不周,不知恩人姓甚名谁?日后也好登门致谢!”
嘴上说的客气,实际上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我们为王府,这会儿事还多着呢!没事的话,你还是先走吧!留下个姓名,日后我们肯定会登门道谢。
丁昊也不傻,焉能听不出来他话里头的意思?
若非之前已经知道永泰郡主死于难产,他早走了!
之所以还赖在这里不走,自然是不想刚刚被自己亲手救下来的永泰郡主,再次死在难产之中。
虽然没有太大的把握,但是丁昊还是想留下来看一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这万一要是帮得上忙,这可是活生生的两条人命呀!
可是,这个时候李氏已经出言逐客了,丁昊即便是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待着了。
只能回礼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这下程翔,那就,就此别过了!”
谁曾想?刚刚才转过身,正欲抬腿离去。
就看见了,着急忙荒而来的韦香儿。
韦香儿自然也看见了丁昊,见丁昊要走,她紧走几步来到面前,躬身施礼道:“程郎中请留步!
大恩不言谢,昨夜的大恩大德,香儿铭记于心,他日必当厚报!”
丁昊赶紧客套道:“太子妃严重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只是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在下深感遗憾!”
魏王妃李氏,此时才知道,原来这道赦免的圣旨,竟然是面前这位名叫程翔的小伙子求来的。
心中莫名感激,自是不提。
丁昊甚是挂念,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以挽救下来的永泰郡主。
便趁机出言道:“永泰郡主此番惊吓过后生产,恐极为不利。
在下略懂医道,若是太子妃信得过在下,在下想留在这里看一看,无事那自然好!
若是有事,说不定在下亦能帮衬上一二。”
丁昊的这番好意,韦香儿当然不会拒绝。
只是,她总是觉得,丁昊太过于关心永泰郡主了,有点儿误以为丁昊觊觎永泰郡主美色。
不过转念又一想,永泰郡主现如今是丧夫,觊觎就觊觎吧!
连永泰郡主的这条命都是丁昊救回来的,觊觎美色实在算不得什么。
成人之美似的,韦香儿说道:“那就多谢程郎中美意了!”
就这样,丁昊又留了下来。
韦香儿果然是一位非同女人,面对着儿子与女婿的死,她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承受能力。
镇定自若,井井有条的指挥着众人处理善后事宜。
趁着空闲,丁昊便开始回忆,永泰公主珠胎毁月事件的蛛丝马迹。
丁昊清楚的记得,当年永泰公主陵出土的墓志铭上,写着“珠胎毁月”四字。
这就能够说明,永泰郡主确实是死于难产。
在联想到她如今的年龄,以及今日所看到的她的样貌。
也确实纤细柔弱,骨骼尚未发育成熟,生育对她来说,确实是有一定困难的。
但是,有困难并不等于生不出来。
难道?是受了心情的影响?
有可能,这个也完全有可能!
获悉武则天要处死她的丈夫和她之后,心情极度紧张,早产,继而难产,这完全有可能!
但愿不是大出血!
若真是临盆过程中大出血而亡,那,丁昊也是素手无策。
惊吓,或者是悲伤过度而亡的话,丁昊还有点儿办法。
毕竟他的七情六欲点穴手,就可以控制住永泰郡主的负面情绪。
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巧,丁昊也只能暗暗祈祷永泰郡主生产顺利,千万不要是大出血。
否则的话,还是难逃功亏一篑。
丁昊正在患得患失间,永泰郡主卧房的门,突然被人从里边打开了。
稳婆惊慌失措的冲了出来:“不好了!郡主,郡主不动弹了!
这,这,这孩子只怕是生不下来了!
实在是太过凶险了!老身一辈子接生无数,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呀!
老身,老身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呀!……”
魏王妃李氏闻言,顿时如丧考妣。
纵然韦香儿性格坚毅,此时此刻,面上,亦是难掩失望之色。
儿子已经走了,好不容易才挽救下来的女儿,若是也这样走了,可想而知,心里头是何等的悲痛。
这生孩子才生了一半,人就不动弹了,这可是大凶之兆啊!
可以看的出来,外面一帮人,其实,全都已经不抱希望了。
时间紧急迫,丁昊来不及多想了!
他可是来自于后世的人,后世里男妇产科医生多的是!
危急关头,往永泰郡主卧房里冲的同时,丁昊大声道:“救人要紧!我略懂一些医术,稳婆,你随我来!”
话音方落,他就冲进了永泰郡主的卧房内。
韦香儿愕然间,亦是紧随而入。
顺带着还把稳婆又扯了进来。
继而,令浣碧关上了房门。
魏王妃李氏目瞪口呆,他简直不敢想象,一个男人,竟然就这样冒冒失失的冲进了女人的产房。
丁昊冲进屋内之后,他其实也不懂接生啊!
但见永泰郡主双腿微曲,头歪在一边,da字型,一动不动,躺倒在chang上,似乎已经停止了呼吸。
丁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心随意动的同时,点中了永泰郡主左前胸穴位。
喜怒忧思悲恐惊,丁昊嘴里念叨的当然是“喜”。
因为他觉得,永泰郡主这是悲伤过度所致,必须要令她的情绪缓和过来,否则无救。
片刻之后,丁昊见毫无反应,一边摸永泰郡主的脉搏,一边问那稳婆:“应该不是大出血吧?”
稳婆慌里慌张的答道:“并未大出血,可是,郡主已经没有了力气,这孩子怎么生的下来嘛!”
丁昊已经摸到了永泰郡主的脉搏,闻听此言,心中的大石顿时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