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的锣鼓唢呐声中,神皇陛下武则天的圣旨,终于来到了程府大院。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卢氏赶忙令人张罗着设香案,招呼府内众人,恭迎圣旨。
传旨太监一阵抑扬顿挫的宣旨之后,卢氏傻眼了!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程俊这条臭咸鱼,竟然也有翻身的一天。
从七品的京官!而且还是在司农寺中就职!这!程老六果然是时来运转了呀!
原本还想着恭维几句呢!
似他们这种豪门望族之中出来的人,一贯的会锦上添花,昔日的龌龊,他们会自动选择遗忘。
可是程俊不行呀!
受了半辈子的腌臜气,今日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了,焉能就此罢休!
况且,就在方才,卢氏刚刚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现如今,脸上的唾沫星子还未干呢!
忍了半辈子,此时圣旨在手,心理失衡之下,心中的那股无名邪火,顿时就搂不住了!
“嫂子!我记得你方才说,我家翔儿入宫是给你丢人了是吧?现在如何?”
众目睽睽之下,卢氏嚣张跋扈惯了,焉能就此服软?
回答的很是理直气壮:“说了又怎么样?我程氏一门,光宗耀祖靠的那是赫赫军功!
你那行的,本就是歪门邪道,难道我还不能说?说了又怎么样?”
程俊就见不得她一惯这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以前那是不敢!今日还怕啥?
皇恩浩荡,这不恰恰证明了儿子在宫里头的得势吗?
如今有儿子给他做坚强后盾,程俊就犹如早已被压变形了的弹簧一般,一瞬间,动力完全释放出来了!
“好!这话可是你说的!
既然你觉得我行的乃是歪门邪道,皇恩浩荡,今日这份荣耀,你又为何觉得与有荣焉?”
卢氏也是欺负人欺负惯了!
见以前手掐把攥如三根指头捏田螺一般的的程俊,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敢炸刺!
顿时,生出了不打掉其嚣张气焰,绝不罢休的念头。
针锋相对,毫不示弱。
“与有荣焉?
就区区一个从七品的小官,你就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说实在,这一通张罗,若非看在你是程家之人,谁吃饱了撑的?”
程俊,以前吃闲饭被人看不起也就罢了!
现如今,得了官职却仍旧被人看不起,是可忍孰不可忍。
“好,我儿入宫你嫌丢人!
我这个七品朝廷命官,也入不得你眼!
既然我们父子俩,你们都看不起,那索性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这句话说的虽然有点过,但这绝对是日积月累长久以来的一次爆发宣泄。
程俊压抑在心底里的恨与屈辱,在这一刻,全部宣泄了出来。
卢氏轻蔑的一笑:“好哇!行啊!以为得了个七品官,翅膀就硬了?
别忘了程府可是国公门第!
这可是你自己要划清界限的!
你可想清楚了,出程府门容易,想再进来,那可就难了!”
众目睽睽之下,程府之中的其他人,竟然毫无一人前来劝阻。
可想而知,程俊在城府之中的地位是何其的尴尬!
话赶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被一个女人如此挤兑,程俊焉能低头?
“我早就受够了!日后即便是你们请我,我也不回!
只是,程府之中属于我的哪一份,必须给我!”
卢氏轻蔑的一笑:“你还想分家?做梦!
别说程府永远都不会分家!即便是分家,也没有你的份!
你一个庶出的幼子!有继承家产的权利吗?”
程俊为之气结:“你这个毒妇!你说了不算!程家不是你一个人的程家!”
卢氏看向程俊的目光,更加的轻蔑了:“说得好!那就让大家一起来说吧!
老三家的!还有老四,老五,你们都一起来说说,程家的家业,到底有没有他的份?”
结果不言而喻。
这场较量,最终以程俊的完败而告终。
末了,程俊犹如因出轨而被净身出户的男人一般,无情地被赶出了程府。
所幸,此时此刻的程俊,已非昔日的程俊。
如今有了官身,可以去司农寺赴任,也可以顺便去找儿子了。
卢氏可真毒!
连程俊的丫鬟、小厮都不给,说这些人全部都是程府的下人,既然已经与程府划清了界限,不好意思,丫鬟、小厮今后就不能伺候了!
自打程翔他娘离世之后,程俊也许是由于眼界太高,也也许是因为混的太不尽如人意,便一直没有再娶。
因此,到了今日之局面,好处反倒显现出来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事已至此,多想亦无用,程俊便毅然而然地朝着神都洛阳进发了。
此时此刻的丁昊,自然是无从知晓,他的那个便宜父亲程俊,已经被程府扫地出门了。
因为,春闱的日子已经到了,他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别的?
三月十五,天还没亮,丁昊便被小翔子早早叫起了床。
今日是参加春闱的日子,故而,昨天他们就来到了,位于龙门坊的这处赢自于张易之的新宅子。
天不亮就要出发,住在宫里头自然不方便,因为那个时辰内宫门尚未开启,他们根本出不来。
张易之的这座宅子,那可真是气派!
四进四出的格局,宽敞大气不说,里面亭台轩榭,荷塘阁楼,小桥流水,花木翠竹,一样不缺。
且还刚刚精心装饰过,从里到外全都焕然一新,若非是丁昊不放心,日后连丫鬟佣人都不用重新买了。
宅子确实是好宅子!
只是,这么大的宅子,丁昊昨晚上压根就没睡好!也不知道是换了新环境,还是夺人所爱终究心中不落忍的缘故。
丁昊顶着一双熊猫眼洗漱、用饭完毕。
再身着士子服饰,小翔子提着考篮便陪同着他一起向贡院而去。
如今,他已经是从五品的控鹤监主簿了,若不换成士子服,穿着他那套绯色的官服再系上他的银龟袋的话,估计连考官都会吓死的!
由于他给狄仁杰的谏言,这次春闱与以往不同,做了一些小小的变动。
更像是明清时期的春闱,要连考九天,且中途还不允许出考棚。
这也算是坑人终坑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不多时,他们便进了皇城来到了贡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