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已经被打成了猪头的信使,仍然心存侥幸,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它。
几通“啪啪啪”之后,再也不敢抱有任何幻想,彻底认清了现实。
他也知道,若是再被“啪啪啪”下去,老命就没了!
于是,用他那张已经四处漏风的嘴,大声不要命了似的喊道:“哎呦喂!别假了,别假了!我说,我说,我全都说。”
得到允许之后,他一把鼻涕一把泪,断断续续的说道:“汉王听闻,樊将军战死的噩耗之后,很是狂躁,一连杀了好几位,给樊将军收尸的将卒……”
“说重点!再敢云山雾罩,信不信割了你的舌头?”蒯通再次恐吓。
“别别,别呀!小的,小的出营之时,看见了周勃与夏侯婴,好像是在准备刀斧手……”
蒯通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此言一出,齐王韩信的幻想彻底破灭。
人家都已经开始准备刀斧手了,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韩信即便是胆子再大,此时,他也不敢以身犯险。
事已至此,蒯通也不再出言,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平静地看着韩信,等待着他的最终决定。
片刻之后,韩信一拳狠狠砸在帅案之上,斩钉截铁的道:“传令!全军即刻拔营,回齐地!其他营寨胆敢阻拦,战!”
与此同时,丁昊率领的楚军,已经彻底脱离了险境。
下一步就是渡江了,害怕刘邦派人前去烧毁船只,丁昊对虞子期下令道:“虞将军,速速率领营中骑卒,前去乌江占据渡口。
记住,一定要确保渡船不失!”
虞子期也是沙场宿将,自然晓的轻重,抱拳应喏之后,率领着几千骑卒匆匆忙忙而去。
狼奔逐突了一整天,眼见着已经时近傍晚,丁昊亦是饿的前胸贴后背。
此时他才想起,昨夜突围之时,全军饱食一顿之后,军粮所剩无几。
这过乌江,显然得等到明天了,难道将士们晚上要饿肚子?
正当他愁眉不展之时,九江王英布麾下旧将程平,前来拜见。
“王上,临行之际,末将令麾下,带上了一部分樊哙营中军粮,不知此时就分发下去,还是明日?”
丁昊顿时眼前就是一亮,他立即就明白了,这个程平哪里是来请示军粮之事?
些许小事,还用得着他西楚霸王亲自决断吗?
这分明就是在毛遂自荐嘛!
不过,确实,这程平虑事周全,的确是个人才。
项羽营中,武将暂时还不缺,缺的就是这种虑事周全,心思缜密,能够处理琐事的人才。
丁昊顿时起了惜才之心,笑意盈盈道:“程将军,如今官居何职?”
程平闻言,顿时面露喜色。
“禀王上,末将之前乃是九江王英布麾下治粟都尉。”
“治粟都尉!嗯!”丁昊略作沉吟,一想,自己营中如今连个总揽后勤事务的人才都没有,总不能自己事必躬亲吧!
之前这些事,一直都是虞子期在负责,现在看来,虞子期的特长并非在这里。
而且,日后虞子期还有大用,不能让这些琐碎的事务束缚住手脚。
“就他了!”一瞬间,丁昊在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不就是个官吗?行不行总得试试吧!不行再换人不就行了吗?一句话的事!
于是,丁昊大手一挥:“仅仅只担任个治粟都尉,屈才了!日后,你便是行军司马了!”
程平惊喜莫名啊!
他原本也是个草根,机缘巧合之下,也许是走了狗屎运,祖坟上冒了青烟,才混上了治粟都尉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官。
可是这么多年来,任凭他如何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好运似乎到头了,官职始终原地踏步。
到了这两日,那更是霉运当头,顶头上司九江王英布,好端端的平白无故就被汉王砍了脑壳。
怀着惴惴不安之心,刚刚拜见过了新上司,听说还是汉王的连襟兄弟小姨丈。
正准备憋着劲儿,好好表现一番。
谁曾想?那个樊哙也是个福薄的,竟然就,被霸王乱军之中给脑袋开了瓢!
不明不白的,这又成了霸王麾下!
好在,程平不忘初心,无论跟谁干,最起码得把本职工作干好了。
干的是治粟,那当然得有粟呀!没粟,你干个毛啊!
见新上司西楚霸王惶惶如丧家之犬,只顾着赶路,程平只能自作主张了。
得搞点粮食带上呀!要不然自己这个治粟都尉治什么呀?
不顾手下那帮士卒的连天怨言,程平为了起到带头表率作用,不惜亲自动手,肩扛手提,车拉驴拽。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一路之上也遭了不少别人的白眼,说他脑子缺根弦,这都逃命了,还带那么多粮食干嘛!
程平不为所动,他觉得,这逃命也得吃饭吧!不吃饭,哪里来的力气逃?
就这样,总算是将樊哙营寨之中的粮秣物资带上了一些,紧赶慢赶,好在并未掉队。
这不,队伍修整之时,程平就迫不及待的前来表功了。
当然啦!表功仅仅只是一方面,获得顶头上司的青睐,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谁曾想?结果简直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西楚霸王好大的手笔啊!
竟然让他出任行军司马!还是大司马!
这简直就是连升三级嘛!
一瞬间,程平感觉好幸福!有点眩晕!
不过他还是不忘谢恩:“谢王上!谢王上赏识!程平必定不负王上所托!”
丁昊也很是感慨啊!曾几何时,自己不也是如这程平一般无二吗?
任凭如何努力,如何挣扎,似乎总是挣脱不了生活这把沉重的枷锁……
收住发散的思绪,丁昊笑道:“不必谢孤!你只需将这行军司马做好,若是做不好,记住,本王随时可以令他人取而代之!”
程平又表了一番忠心之后,带着略微有点忐忑的心情,欢天喜地的去了。
有了行军司马,这晚饭,自然也就有了着落。
心里头没有了负担,丁昊顿觉轻松无比。
此时,终于有时间去看看虞姬了。
神经紧绷了整整一天,生死一线,哪里还顾得上想女人?
这会儿暂时安全了,美人的倩影,便不自觉的涌上了心头。
此时,虞姬正在靠着一棵大树休息。
远远看去,好似赶路累了,正在小憩。
丁昊悄悄上前,不忍心搅扰于她,脱下自己的披风,轻轻盖在她的身上。
轻微的动作,一下子惊醒了虞姬。
霍然一下,虞姬睁开了眼睛,先是目露恐慌,紧接着秀眉微皱,继而轻微的“哎哟”一声,面色之上,表情极为痛苦。
“哪里不舒服?难道你受伤了吗?”丁昊一下子就看出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