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言与父母，一家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静静看着电视。
一会儿，省台会有个她的专访，冯母孙彗云给所有亲戚都打过电话，大家都已守在电视机前了吧。
很快，8点到了，专访准时播出。
尽管播出的内容，冯言事先看过一遍，但她还是兴致勃勃地盯着屏幕，挑剔着，看什么地方还可以改进。
屏幕上的女孩子稍微画了一下妆，当时觉得妆容有些夸张，现在看来效果不错，家人很喜欢看，不比电影明星差。
————————
...
“听说多彩已经准备去美国上市了，你们的融资计划，能在这里透露一下吗？”
屏幕上的采访一直在进行。
录播室，从电视机前看起来很漂亮，但人走进去，就会发现十分简陋。
...
“也就是说，你回来做试验是偶然的了？”
女主持人也是精心打扮，但还是被抢走了风头。
“是的。当时我回来，就是想看看同学，看看老朋友。”
“回来探亲，怎么就变成做试验的？”
“当时他正在忙着做其它项目，LED管不过来，就请我帮忙。”
“就这样一直做了一个多月？”
“是的，第一个试验做得非常顺利，然后我的兴趣就来了。他看我能做，就把这摊交给了我。”
“那段时间里，你总共完成了多少个试验？”
“大概有8，9个吧。”
时间隔得太久，细节冯言有些记不住了。
“都非常顺利？”
“都非常顺利！”
“做了这么多试验，出了这么多成果，他对你是怎么评价的？他有没有感谢你？”
“他有感谢我，但是他害怕了。”
画面上的美女笑了一下。
“他害怕了？你如何知道他害怕了？”
画面对准了观众席，电视机里和电视机外的观众，都来了兴趣。
“我快走的时候，他跟我谈，希望我能够毕业后回来。他不希望我去给别的公司打工，因为LED技术对他，对公司很重要。”
“你答应了？”
“答应了，不答应恐怕都走不成了！他一直找我谈，让我答应，一直到我上火车的前5分钟，我们还在谈。”
电视里的女孩子又笑了起来。
————
“但你后来还是做LED的实验了，你的博士论文不就是LED相关的题目吗？”
主持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做了很多课前准备工作。
“那是一年后的事情了，而且那几个试验，算是跟公司一起做的。”
“听说美国人给你提供了百万年薪的工作？”
“不是听说，在我本科没有毕业的时候，就有猎头公司给我提供这个薪水了！还有投资机构要投资我，帮我成立自己的公司。不过我都没有答应。”
“为什么？”
冯言的选择，让人觉得一点都不真实。
“因为我答应了他，我会回来的。”
...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答案，让节目出现了短暂的停顿。
“你现在又变成了多彩公司的副总，是不是觉得很神奇？”
主持人迅速转换了话题。这是个严肃的访谈，不是普通的八卦节目，也许会拿到央视重播。
—————
冯言最近没少接受采访。
在刚刚结束的94年度世界LED大会上，多彩和冯言，都出尽了风头。
随着LED的成本日渐降低，以及亮度的逐渐提高，市场也开始了爆发性增长。多彩的产品不仅仅有LED，IGBT产品线也开始供货。
如果说，全彩支撑起了冰城经济的半边天，多彩的LED及IGBT产业，则带起了一片民间创业及投资的热潮。
作为多彩的核心人物，冯言身上有太多的话题可写。
美女，博士，大一就开始发表论文，一年就获得博士学位，毕业后放弃国外教授职位，放弃美国国籍，毅然回国。
在各种宣传当中，她的名气后来居上，也就是郝云丽有着可能诺贝尔奖的加成，其他人都已经无法与之争锋，就是成永兴也不例外。
在工科领域，女性很难出头，可是一旦出头，就会被广泛宣传。
冯言是冰城人，尤其得到本地宣传机构的喜爱。
经过多方论证，省里决定推举她出面竞争全国十大杰出青年。
冯言的年龄只有23岁，在所有参选选手之中是最低的。一旦成功，这个称号她会连续霸占二十年！
随着更多的采访，冯言也在不断反省。
有些回答是真实的记忆，有些则是经过不断的询问，强化而成的描述。到最后，她也有些分不清，什么是事实，什么是夸大。
为什么自己会在短短一个寒假，就发生了质变？
成永兴只是给了她一个机会，实际上并没有真正手把手教什么啊！
自己难道真的是个天才？
随着业余分析家们的成果在校内流传，关于她那部分，冯言知道哪些是无稽之谈。但是关于成永兴的部分，她觉得有些道理。
这位老同学身上很多事情都没有合理解释。现在看来，他应该是可以预见到一些事情，例如他的昏倒。他不出国，应该是认为出国会有危险。
还有件事情，冯言跟谁都没有说，那就是成永兴在迷糊状态下恭维自己是天才。冯言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的场景。她还去摸了一下他的头。
自己难道还可以走得更高？
高到连他都需要仰视的地步？
“历史证明过的”，这句话不应该是：“未来会证明的”吗？
如果他确实有预见能力，那么他的评价也是可靠的。这就意味着，她的能力远远没有开发出来。
冯言很想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