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视着冥皇,冥皇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天帝沉吟了一下,道:“但我知道,金陵家的姑娘,可能不止一位,冥皇要带走的是哪一位?”
冥皇不置可否地道:“天君既已应允了我的请求,那至于我要带走金陵家的哪一位姑娘,就不劳天君费心了。”
他顿了顿,望了青娥一眼,道:“你们天域的争斗与我无关,这么多年來,你们斗來斗去,我幽冥皆只作壁上观,从不插手。今日天君已尽握胜算,相信以天君的胸襟,绝不会为难一个已无法与你抗衡的弱小女子,是吗?”
天帝淡淡一笑,道:“天域的事,我自会处理,不劳冥皇费心。”
冥皇忽然对青娥道:“青娥,你还不快來谢过天君,以后你要好自为之。”
青娥沉默了一会,满脸倔强地道:“表哥,我娘亲就是被他杀的,我为何要谢谢他,你要我向他屈膝求怜,那还不如杀了我!”
冥皇瞪了青娥一眼,心内微微叹息一声,转过头來对着神色不动的天帝,含笑道:“青娥愚钝,一时参悟不透,天君大人大量,请勿与她较真。我谢过天君的应允。”
忽然他纵身退后十数丈,双手猛地向左右张开,一个闪耀着青光的漩涡现在他两手间,他双手上下快速转动,那漩涡瞬间膨胀成一张无形的巨网,罩住了他身后的那一片广阔无垠的废墟,他的青衣在闪烁的光圈中晃动了几下,转瞬间已失去了影踪。
天帝眸内露出诧异----结界。
冥皇竟在我的面前施用了结界,但这结界,困住的只是他身后的那一方天地和他自己,为什么?
忽然他恍然,冥皇缔造的这个结界,并不是用來困人的,而是用作阻挡隔离用的,他要的挡住的那个人----正是自己。
他要带走的那个金陵家的姑娘,就在眼前的这片废墟中么?看來他并不欲自己看到那个姑娘。
金陵家的一位姑娘?是否就是那个传说中能执起魔剑的金陵嫡公主?
金铃上镂刻着两个名字:玙玥,青娥!青娥在这里,那么冥皇要带走是那个叫玙玥的女子!
幽冥皇为何要带走她?真的如他所言,是为情所致吗?
那到底是一个怎样倾国倾城的绝代女子,能令这个异域帝皇不惜违背上古定下的盟约,踏足天域,只为带她归去?
刚才自己的剑势被冥皇所阻,也不甚清楚那柄魔剑是否已被毁去,他的眸光无法穿越眼前那个青光粼粼的巨大界面,但是他不急,只要冥皇在里面找到了那个女子,始终是要自己破界而出的。
你可以把她的人带走,可那把魔剑必须留下來。
天帝困惑的眼神慢慢平伏下來,他可以等,反正有人在替我找,我不急。
他回头望着脸色苍白的青娥,道:“他要带走的是你姐姐玙玥。”
青娥咬着嘴唇,那个白衣女子,是她姐姐?不可能!他表哥急冲冲赶來,原來不是为了这个已经孤苦无依的表妹,而是为了她?
青娥呵呵地笑了起來,原來在世上,只有母亲是真心真意地爱着我的,只有母亲把我当成珍宝一样护着,其他的人,都只不过是视我如路人罢了。
我难道真的卑贱如泥尘么?
我不需要你为我向这个杀母仇人求情,我为何以后要好自为之?我是你的亲表妹,你竟弃我于不顾,我偏不领你的情。我偏不向这奸贼低头。
她带着嘲弄的语气对天帝说:“什么姐姐?她不叫玙玥,呵呵,我一直以为那个女子是你的心上人,原來竟是我表哥的心上人,哦,你这就答应把她让给我表哥了,以后可千万别后悔。”
她咯咯笑了起來,道:“我表哥把她带走了,你不心疼吗?她长得那么美丽,你就心甘情愿地让她随我表哥而去?哦,你一定是个负心汉,伤了她的心,另娶她人了,是不是?怪不得她一看见你,就哭着跑了,原來你并不爱着她啊!那还是让我表哥把她带走的好。呵呵。”
天帝脸色微微一变,这女子在胡言乱语什么?他淡淡道:“我既饶你不死,你现在就走吧。”
青娥脸色铁青,恨恨道:“我不用你饶,要杀就杀哦,不必假惺惺地扮好人,斩草除根,千古使然,你今日不杀我,他日我若有机会,一定会杀了你。”
天帝眸内闪过一道寒光,这女子倒真是不知进退。
他略略皱眉,道:“我也不必杀你,不过我要让你明白,什么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代价!”
他衣袖忽而向尤自张口欲言的青娥拂去,青娥啊的一声,顿时被一股强劲的暗流撞出十余丈之外,扑通一声扑倒在尘埃中,她挣扎着正要爬起,但觉胸口间又是一阵剧痛,那未曾痊愈的旧伤竟被牵动了起來,她死死咬住嘴唇,不吭一声,只听得天帝冷漠的声音传來:“姑娘现时心中怨气太重,须得找一个清净的所在待以时日,好好洗涤一下心智。”
他向站得远远的那四个青铜斗士望了一眼,那四人马上跑近,天帝望了垂着头的青娥一眼,道:“将这姑娘带回去,囚于清心涧内,叫智者每隔三天去给她讲经布道。”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续道:“三年后,姑娘心中若已不再执念于仇恨,我就放你回來这里,否则,就一直待到你明白过來为止。”
青娥霍地抬起头,狠狠地瞪着天帝,天帝思索了一会,手向她一伸,将她身上那双已破损的金陵吸入手中,他淡然道:“此金铃本为至宝,但姑娘不晓得使用。待姑娘洗尽心头戾气后,和羲定当归还姑娘。”
青娥望着眼前神情平静的天帝,恨极而笑,道:“我杀不了你,但我那个所谓的姐姐,定可置你于死地,你今天应允我表哥带她离去,他日有你后悔的一天。呵呵!”
天帝眼神冷冽,向那四个青铜斗士唯一颌首,青铜斗士便即押着青娥转身而去,他回过头來望着眼前那片虚无,盘膝坐下,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