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垂首站在神庙大门外,思量着待会面对主母的说辞,他的眉心早已拧成一块疙瘩,这可是一件苦差事,洞房花烛夜,销魂一刻值千金,帝君却任凭主母独对寂寂长空,就算贵为天域至尊,情理上已是亏欠了。
幸好有守者和护者与他一道前去,在他俩的督促下,帝君也不能耽搁太长时间,最多三五天,他就要回来的,智者花白的眉毛往上翘了翘-----只要帝君的人留在宫里,那就好办了,到时我们三人合力把帝君往琴瑟宫一推,好事自会水到渠成,他轻捋着垂于胸臆的胡子,呵呵低笑数声---只是时间上拖延了数天,这也无伤大雅。
白玉平台下传来轻微的脚步移动之声,他立马收敛心神,抬头望了望日头,主母是时候来神庙祭祀圣祖了。
他快步走近台阶,躬身相迎,只见八个宫娥正接引着一个白衣如雪的女子,袅袅娜娜拾阶而上。
宫娥不敢靠近神庙,在台阶上向媚儿行礼后便即退下。
智者满心欢喜,主母身姿曼妙婉约,移动时仿似有淡淡霞彩氤氲在四周,若不是流光溢彩的凤冠将她的容颜轻遮,不能窥视,想必定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
凤冠所择的姑娘,自会是天域间最好的,这绝对错不了的。
媚儿一言不发的站在白玉平台上,这亲成得有些糊里糊涂,昨晚虽说睡得安稳,可感觉总是不甚安稳,那位命定的夫君并非寻常人家的儿郎,日后相处时会是怎样一幅光景尚且未知,如今孤身一人处在这个天威莫测之所,心中自然生出忐忑之意。
智者趋前一步,弯腰一礼,暖声道:“智者参见主母。”
媚儿透过闪烁的珠帘,凝神细望,面前站着一位须发俱白的蓝袍老公公,笑容可掬甚显慈祥亲切。
她认得这人正是昨日主婚的三老之一,很多仪式都是在他的指引下完成的,看来此老在天宫中的地位斐然,她颌首还礼,低声问道:“老先生,有何指教?”
智者一脸祥和,微笑道:“今日是主母第一次祭祀圣祖,请随老奴进去。”
媚儿低声应了,随着智者走入神庙,净过手后接过智者递来的檀香,对端坐在圣坛上的圣祖玉像恭恭敬敬的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这位始祖历经千辛万苦,除妖降魔,开天辟地,将生命的气息遍布在天域内外,今日天域得以繁荣昌盛,圣祖功不可没,自然当得起后人的虔诚礼拜。
待得祭祀完毕,媚儿站起来望着智者,她不甚明了天宫中的规矩,以往在冰雪山庄时也曾看过一些有关婚典仪式的闲书,知道婚后的头次祭祀需由夫妻两人共同完成,可是......她微微抿了抿唇,昨晚到现在,那位帝君,似乎并没有出现过。
智者掩着鼻子低低咳嗽了数声,这事儿总得有一个说法。
他请媚儿坐下,奉上香茶,赔笑道:“帝君吩咐老奴告之主母,昨日神龙突发警兆,恐妖族之地生变,故连夜离宫巡视,事态紧急,未及向主母话别,帝君言道甚为抱歉,请主母无需牵挂。”
媚儿听完,顿时如释重负,这夫君走得倒颇合心意,既是盲婚哑嫁,那留点缓冲空间给双方也是一件好事,她捧着热气腾腾的白玉茶杯,微笑答道:“老先生多虑了,帝君当以大事为重。”
想起昨天途径白玉平台时,神龙石雕眼中迸射出的金光和接踵而来的惊险幻觉,她忍不住问道:“何谓神龙预警?昨天在白玉平台上那个石龙腾空而起,可与此事有关?”
智者平静的脸容瞬间起了翻滚的波澜,他迟疑一会,方轻声答道:“这事牵涉极广,日后主母可以亲自相询帝君。”
媚儿愣了一下,看着智者沉郁的脸色,她心内虽感狐疑,但不便追问下去,便随口嗯了一声。
智者听得主母语气平和,并无嗔怪之意,先前的忐忑顿时消了,笑道:“这几天主母如觉气闷,可在宫中随意游玩,老奴虽不才,亦可为主母担当向导。”
媚儿淡然一笑,道:“如此甚好,我在宫中可随意走动吧?可有什么禁忌之处?”
智者眉眼弯弯,笑道:“天宫就是主母的家,主母爱怎么就怎么,宫内处处主母都可走动,唯有天乾宫是宫内禁地,不能涉足。”
媚儿默念着“天宫就是主母的家,主母爱怎么就怎么”,心内不觉有些凄然,家,原来这里已经变成我的家了,是谁在一厢情愿安排着这一切?而我只能被动地接受这份“无比的荣耀和尊贵”?
她压下涌动的黯然,随口问道:“天乾宫是什么所在?为何列为禁地?”
智者神情转为庄重,沉声道:“天乾宫为帝君日常理事和歇息之所,宫内自古有严规,除帝君外,任何人擅入必亡。故请主母千万要留心。”
媚儿点点头,她对这位天域尊主暂时还没有生出倾心的感觉,那有关他的所有一切,于她而言,就如过眼云烟,不入心怀。
她想了想,笑道:“还有什么规矩,你索性一次讲清楚吧!免得我一不小心逾越了,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那就不太好了。”
智者摇摇头,微笑答道:“没有了。”
媚儿猛地醒起一事,她摸摸头上的凤冠,道:“老先生,这凤冠为何如此古怪,我一定要戴着它吗?能否揭下?”
智者双眼眯成一条细线,凝望着媚儿头上光华灼灼的凤冠,轻咳一声,沉吟良久才小心翼翼答道:“凤冠须由帝君亲手揭开,咳咳,这是上古定下的规矩,因昨晚帝君行程匆匆,未及.....请主母不必自困。”
媚儿闻言愣了愣,随即脸上发烫,低声道:“原来有这规矩。可为何我......”
她狐疑地望着眼前神态谦恭的老者,智者脸色尴尬,点头道:“是,上古规定,帝君与后合,当互窥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