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这样看着彼此，这一刻好像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但是……
钰姬不想听他‘说’的任何一个字，都是假的！是骗她的！
良久，久到那些师叔伯都以为会发生什么变故时延德终于开口了。
“施主若认为小僧是如此那便是如此。”
好一个佛系的和尚，好一个不沾染红尘的和尚！这一年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让他改变了不少，却原来都是假象。
在他的心里，那放在第一位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变过，这种感觉……
她朝前走了一小步。
就好像一百步她朝着他走了九十九步，他却连一步都不肯迈出，然后……她付出的所有就这样成了笑话。
讽刺。
可她说过，既然握住了他的手那她就绝对不会放开，这句话并不只是说说而已。她虽不是人但对感情的执着和专一不比这些人差！
“我自然知道你不是，但是现在我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当着佛祖的面，只要你如实回答我这就离开，此后都不会再来烦你。”
“你敢说，你不喜欢我吗？”
“……”
延德其实猜到了她会问这个问题，而她也真的问了出来，延德的眼睛里快速的闪过了些什么，但是太快了，快得钰姬也无法捕捉。
“出家人不得打诳语，而且如今在佛祖面前，你如实回答我，到底有没有！”
如果可以，钰姬也不想逼他，但现在的情况她只想要一个答案，一个能让她不后悔亦或是足够让她死心的答案。
“延德，这问题有什么好犹豫的，你快些告诉她让她离去，可不能误了时辰。”
“是啊，延德师兄，你这么久不说话该不会是真的……”
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已经足够让人浮想联翩了，师弟脸上闪过一抹不屑，师叔伯也都变了脸色。
如果是真的，那么……
看看吧，这就是所谓的断绝七情六欲的佛门，比之其他地方的确是要好上太多，但人性和欲望这种东西从来就不缺。
“这是我和他的事，你插什么嘴！”
钰姬恶狠狠的瞪了那师弟一眼，在她面前她不容许有任何人欺负他，能够欺负他的人只能是她。
师弟：“……”
延德没有回答钰姬的问题，就连心里面也没有。
他只是朝着主持跪下，一字一句的说：“主持，我自剃度后便一心向佛，这辈子都只想侍奉佛祖，守住济渡寺，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哈哈哈，好一个别无他求！”
主持还没有说话钰姬便笑了，别无他求，这四个字亏得他说得出口。
“你这话的意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是喜欢我的，只是我在你的心里……”比不上你的佛！
他没有说话，谁都没有说话，场面顿时陷入了尴尬，所有的人都看着她，就像是一个笑话。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她活该，但是……
“既如此，往后，你的法号便叫忘尘吧。”主持说。
“是，忘尘多谢主持赐名。”
“……”
她站在这里就像是个多余的人，她现在才突然觉得她和他其实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心里的话这个时候她听见了。
他说她根本就不是人，她的寿命是无尽的，可是他的生命却是有长短的，他们啊，是不合适的。
无尽的寿命。
“你想要吗？”她突然开口。
除了延德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在说些什么，而他也双眼微睁，有点不懂她的话。
小和尚啊，遇见你之前我一直都是很快乐的，原本我以为是我天生没心没肺，不是人。但是现在我才知道，是因为我还没有体会过那种感情。
我第一次尝到的甜蜜和痛苦都是你带给我的，我知道无论我怎么努力都占据不了你心里那第一的位置。
如果是这样的话，不是第一我宁可不要。
这被你当作借口的东西我也宁可不要！
“想要我给你就是了，我已经活了这么久了，现在……我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
好累，好痛苦，本来以为会是很幸福的啊……
钰姬轻声一笑，如从前那般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拽了起来然后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
这个也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小和尚，你已经不是我的小和尚了。”
从你踏进济渡寺的第一步开始就已经不是了。
她笑了，但是这个笑却比哭还要难看，此后的无数年他都会想起这个笑，这个笑总会让他心里一阵难受。
那之后她再也没有来找过他，他也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随着这个名字那些事也好像真的慢慢在记忆里消失，可是那个人，她的笑……
忘不了。
主持圆寂前和他说：“你知道我那个时候为什么要给你取这个名字吗？”
“忘尘不知。”
主持叹了口气，“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借口。”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其实主持早就看出来了，可他却到现在还不愿意承认。
事情的前因后果舍姬都看完了，因为自己的私心她只觉得错都在忘尘。
钰姬那个时候只是爱玩了点，根本还不知情之滋味，可是忘尘早就知道自己是个和尚不能动情，知道自己心里最重要的是佛，知道和钰姬是不可能的，他居然还让钰姬产生那种错觉！
最重要的是在这之后他居然就甩甩手什么都不管了，他根本就不知道当时强颜欢笑的钰姬心里有多难过，更不知道那一巴掌她把什么重要的东西给了他。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在心里说的那一句话。
所以说她不赞成。
之前梦珏也是一样，但是她比钰姬要运气好，至少遇见的那个男人不错，是一心待她，虽然傻气了点。
但是面前这个老秃驴就是个混蛋！
幻境消失，忘尘睁开浑浊的眼呆滞了一会才回过神来。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谁？我可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忘尘沉默了，刚才被困在幻境里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了她那熟悉的气息。
他知道舍姬已经知道了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