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慢的睁开双眼,入眼是无痕布满红血丝的眼和憔悴疲惫至极的面容。
“浣茶,你终于醒了!你觉得怎么样?”
“……”
没有回答。
浣茶睁着空洞的双眼看着帐顶,脸上是一片死寂,就好像她自己也死了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这样的浣茶让无痕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
“浣茶,你振作点。”
“现在什么时候了?”她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无痕刚想回答她她却又自言自语起来。
“天亮了,我该去给爹娘请安了,他们总是说我性子野,我今天去给他们请安他们肯定会很意外很高兴的。”
“啊,还有,我要去做些东西给爹娘,这大早上他们肯定还没有用膳,到时候我还可以给他们一个惊喜,娘之前就说要教我的,要是知道我已经学会了不知有多高兴。”
“还有阿碧,这个丫头肯定又是去偷懒了,虽然她又啰嗦又经常不听我的话,但我知道她都是为我好。”
“还有吴叔,他……”
无痕就这样在一旁看着浣茶一个一个的数着这些对她好的人,她明明这么伤心却没有再流下一滴泪。
就好像……
就好像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再也没有了。
大婚之日她原以为自己是最幸福的新娘,觉得自己往后便能过上最美好的生活,可现实却是……
她痛失了所有的亲人……
“我,我要去做东西了,对,我……”
她挣扎着起身可她已经昏倒五天了,浑身使不上力,只刚碰到地面就狠狠栽下去,好在无痕在旁边。
但她像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似的,一边碎碎念着一边要离开。
无痕在这一刻终于知道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恨不得砍了自己这双手。
是他,是他把曾经天真烂漫,无忧开朗的浣茶亲手杀死了,可他,却不能说……
这期间,主子来过。
看到这一地的血腥他终于露出一丝笑。
“无痕,你看看,你身上还是有杀戮因子的,这一场杀戮我很是满意,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不要继续回来做我的利剑?”
无痕跪下将手里代表了姚府所有钱财的印章奉上。
“主子……”
虽然他没有说出来但他通过他的表情已经知道了他的选择。
“好,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不要后悔。”
他拿过他手上的东西走时留下最后一句话,“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朝一日她知道你就是她灭府的仇人,她会怎么做?”
无痕本就苍白的脸顿时变得惨白。
他没有想过,刻意的忽略,但是……这终究是横在他们之间的无法跨越的死亡鸿沟。
如果她知道了……
不行!绝不能让她知道。
他不是怕死,只是如果她知道了他是凶手他怕她连唯一活下去的动力都会消失。
看着这样的浣茶无痕终于忍不住了,她一把抱起浣茶。
“你不是要去看你爹娘吗?我现在就带你去看!”
“不!我不要!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不要!”
浣茶陷入了新一轮的崩溃,她不停的挣扎,在无痕的脸上和脖子上留下不少的抓痕,但无痕始终没有松手。
虽然残忍,但必须这么做。
“不,不要!”
她双手死死的扒拉着门,眼中满是恐惧和绝望。
无痕终于放下她,他握住她的肩膀一字一句的说:“浣茶,你给我振作起来!”
“哭能解决什么问题?你这样只会让爹娘九泉之下无法安宁,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把他们好好安葬,然后找出凶手!”
浣茶愣愣的看着他,眼神慢慢变得坚定。
只是……里面滔天的怒火和蚀骨的恨意让无痕都心惊,但不管怎样她振作起来了。
她吃了点东西去了姚父藏印章的房间,但是一脸狼藉早已找不到了。
对方,似乎是为财来的,可……
“为财为什么还要下这样的狠手!我爹娘从未做任何恶事,他们不该,不该落到这种结局!”
她变卖了自己的所有首饰才凑出买棺材的钱。
送葬那一日只有他们两个人,偏偏天公还不做美,下起了雨。
浣茶跪在墓碑前,身边是无痕。
他看着墓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浣茶的一定!
她支撑不住身子往一旁栽的时候无痕立即扶住了她。
“要是累了,我们就先回去好不好?”
现在的浣茶就像是一个玻璃娃娃,无痕尽量的放柔了语气,也像是在哄孩子一般。
浣茶轻轻摇头。
“无痕,我现在就只有你了,你别不要我。”
破碎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像是一把刀刺进了无痕的心脏。
“好,就算你推开我我也不走。”
是的,就算有一天你知道了真相我也不会走,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你的手里!
他心里这么说着。
浣茶换下了那些明艳的衣裳,成天一身白裙,脸上也再也没有过像以前那般灿烂的笑容。
浣茶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找凶手上。
无痕心痛,但不管怎样,她是活着的。
只是……
浣茶越来越患得患失了。
这晚她来到了他的房间,她说:“无痕,我们把洞房花烛夜补上好不好?”
“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
他不敢,这样对不起死去的姚父姚母,更怕浣茶知道真相后会无比的痛恨自己。
“这不是应该的吗?”她挤出一丝笑去给无痕宽衣,无痕却握住了她的手。
“浣茶,别多想,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永远都不会离开,你要相信我,我可以发誓!”
浣茶立刻捂住他的嘴。
“不用发誓,我相信你!”
她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突然说:“无痕,你对我真好。”
无痕只觉得喉头一梗,什么都说不出来。
如果……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
就这样陪着彼此无痕就已经满足了,可是这终究只是奢望。
他没有想到会遇到他,那个之前的对手。
“哟,无痕,好久不见。”
“无痕,他是你的朋友吗?”
夜,越来越深,就像是一只蛰伏的野兽缓慢的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