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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之域,空中花园。

湛蓝的天空,徐徐的清风,淡雅的花香,轻鸣的鸟虫。

鸟儿驻足荆非的肩膀,游鱼绕着他游荡,似在欢迎他的到来,他轻触鱼儿,叮咚作响。

花圃中央,那“人”回眸,金色瀑布般的长发随风飘洒,绝美的脸颊不似人间能有,太阳般的瞳中不含情绪,圣洁淡雅。

荆非眨了眨眼,愣住了神……

她开口,声音婉转动听,犹如黄鹂歌唱:“你好,荆非。”

荆非挠挠脸,有些许安心,也有些许不自在:“你好……呃……”

“我是创造世界的神明,有着许多你们赐予我的名字,创世、混沌、盖亚……你的那个世界一般都叫我……”

“天。”

天的语气没有起伏,也感知不到一丝情绪,就好像她目中所及,众生平等。

“……”

荆非静默着,没有应答。

天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不悲不喜。

良久后,他问了一个问题:“你为何要……创造噬神?”

天指尖轻点游鱼,叮咚作响,远远地眺望湛蓝的天空:“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诞生、如何诞生,也不知道自己存活于世有着怎样的使命。”

“我只知道自己以想象所捏出的星辰、大海、土地、生灵……都会化作真实之物。”

“我曾以为创造生命便是我存在的价值,我捏出一个宇宙,无数闪闪发光的星球,并赋予它们孕育生命的力量。”

“一花一木一世界。”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她的背后,种子发芽,生长,开出美丽的花朵,花朵结成果实,那果实是……

一个又一个星球。

星球中,婴儿在啼哭,母亲在轻哄,人们……在无休无止地争斗。

“然而,有生命的地方……似乎总是无法避免掠夺。”

“即便我为他们的世界制定一条又一条必须遵守的法则,也无法避免他们的争斗与……”

“覆灭”

“金之域、木之域、水之域、火之域、土之域、星之域……”

“它们本都存在着各式各样的生命,而最后生命都归于湮灭,甚至有的连星球本身都未能幸免。”

“我不忍见他们走向毁灭,曾不断尝试延续他们的未来,结果却是……”

“加速他们的灭亡。”

“你们总说神无所不能,可唯有我知道……”

“神亦有触不可及的远方。”

荆非依旧无法从天的话语中感知到半分情绪,可他的心底却浮出淡淡的挥之不去的哀伤。

“渐渐地,我认为自己不配称之为神,不配成为神,我想要如我创造的星球所孕育的生命般……”

“趋于灭亡。”

“只是……”

“我尝试了所有能够尝试的方法,都无法死去。”

“我在想,是不是因为这大千世界一定需要……”

“一位神?”

“那么,不是我也可以吧?”

“我以将我吞噬、取代、无存的执念,捏出心中的模样,创造了——”

“噬神。”

“他拥有着吞噬一切的力量,却依旧无法吞噬我。”

“我果然还是无法真正的死去啊……”

天的叹息,悠远绵长,看不到来路,望不到尽头。

“噬神吞食空间之力,意外离开这片花园,我本想将他找回,可看到他在那户家中幸福的样子,我决定离去,不再干涉他往后的时光。”

“可我未曾想到,噬神的执念一直……一直……一直都是他挣不开的枷锁,他竭尽所有地变强,不惜冒着灵魂被彻底抹除的风险,吞噬两个世界。”

“我本以为王之域与地之域都无法摆脱那注定覆灭的命运……”

“而荆非你改变了这个命运。”

“你也许比我……更适合当这个神明。”

她曾不愿见苍生受苦,凡是苍生所求,她皆应允,每一次的应允,最后都会让苍生大乱,死伤无数。

星之域的歼星炮是她的怜悯,最后导致炮口对向他们自己的国度。

王之域的天使、吸血鬼、兽人、精灵是她的恻隐,最后导致战乱不断,差点毁于一旦。

地之域的怪物武装……不是她的回眸,他们却用这股力量,在荆非的带领下,真真正正地守护住了他们本该被毁的家园。

上天从未眷顾荆非,甚至还给他一副比常人都要弱小的身躯,他本没有成为强者的可能,注定平平凡凡地度过这一生。

可他就是依靠着那坚定的信念,想尽一切所能想的,用尽一切所能用的,最终让拥有毁灭世界力量的噬神陨落,并来到这里。

“让噬神留在下界,为世界带来剧烈动荡,这是我的失责,这份过错本应由我来弥补……”

“我曾想过亲手将噬神永远抹除,可抬起的手始终无法落下,他因我的执念而生,为吞噬我的执念而活,为了我历经痛楚、磨难,我没有……”

“夺去他生命的资格。”

天垂眸,望着自己的掌心,她拥有着无上的力量,这份力量给她绝对的自由,却也是一道无形的枷锁。

她平等地看待每一个生命,正因如此,她往往无法做出选择。

她本可以再肆意一些,反正也没有任何生灵、法则能够约束她,只是她……做不到,自从诞生之初开始……就做不到。

“既然你知道他在找你,那你为何……不去见他?”

洛毅吞噬两界生灵,力量空前强大,也许他真的能够……

天轻轻地摇头:“我很清楚地知道,他依然无法将我吞噬,他毁灭一个星球尚且需要歼星炮,而我……”

她指尖在那棵果树上轻轻一抹,一颗腐烂的星球就此消失,星空之上,那闪烁的星辰化作虚无,仿佛它从不存在。

世界的生存或是毁灭,仅在她的一念之间:“从诞生之初,噬神便不具备吞噬我的力量,这也许是因为创造他时,我心底深处仍在害怕自己会……”

“彻底消失吧。”

“为此……我不能见他,我不想让他觉得自己的努力从始至终都……”

“毫无意义。”

一只鸟儿在天的手中驻足,振翅高飞,穿过蓝天、白云、黄昏、黑夜……无拘无束。

天转向荆非,金黄的眸子下是无风无浪的平静:“你能阻止噬神摧毁掉这两个世界,填补我的过错,我衷心地感谢你。”

“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无论是不尽寿命,亦或是无穷财富,甚至是无上自由……”

“只有一个吗?”

“那……”

荆非抬起头,直视那世间最美丽的神明,面带柔软的微笑,深邃的眸子下是不灭的眷恋:“跟我回家吧……”

“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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