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博并不知道,真正的睚眦早就已经死在了书库附近,刚刚他所听到了全是莫凝香模仿出来的声音……,只有最后那个背影才是真正的谢半鬼。
莫凝香重伤之后,还敢跑出来混淆视听,嫁祸谢半鬼,颇有几分火中取栗的意味,大胆至极。
但是也让谢半鬼陷入了一个惯性思维的误区。
从莫凝香受伤之后的情形来看,她不是一个有血无肉的精怪,就是修炼了“血神功”一类秘法的邪派高手,能把人的血液在瞬间煮沸,从毛孔中蒸发出来的“血海沸腾”,正是莫凝香的克星。不赶紧闭关疗伤,她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谢半鬼本能的认为,莫凝香就算不赶紧远遁千里,也应该潜进藏云阁某个角落疗伤,从没想过她会拿捏好时间,赶在自己前面演上一出好戏。更没想到她会在连杀七人之后,故意留下袁博和情判,给自己挖了一个陷阱。
谢半鬼仅仅因为一个疏忽,就给自己惹来了一场天大麻烦。
其实,这已经是莫凝香第二次在骗谢半鬼了。她说:“师兄莫三莫正在款待谢半鬼的朋友……”,事实上,此时此刻小蔡还没踏入聚仙居的地界。
整支镖队距离聚仙居还有五十多里时,天色已经开始泛白,按照事先的约定白天不能行镖。他们只好停了下来,搭起帐篷休息。
为了让镖师睡得更安稳些,牛皮帐篷的窗口一律用黑布封死,半点光都透不进来。帐篷里面大白天的还跟深更半夜一样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要不是起来解手的镖师,不小心踩到同伴脑袋引起殴斗,帐篷里连油灯都不会点。
点灯的事儿是王鹏的提议,油灯自然也就被挪到了他的边上。也只有他一个人,在看着油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不是他不困,而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他怎么琢磨都觉得不对劲儿。
从那天广缘被截不久,他总能看见一头猫头鹰在镖队附近飞来飞去,有人用的暗器打了几次,不管打没打着都会倒霉,甚至有人还不小心丢了性命。
最后,有个老镖师站出来,说那:“夜猫子不能随便打,谁打谁得麻烦。”有不信邪的试了几次之后,再没人敢打了,就算它落在镖车的箱子上也没有敢动一下。
可是王鹏却觉得那猫头鹰来得蹊跷,总是时不时的看上几眼。就在昨天他猛不丁看见镖车的箱子后面冒出来一掌小孩的面孔,当时吓了一跳,再仔细看时却看那猫头鹰从箱子后面跳了出来,蹲在箱子顶上对着他“嘿嘿……”笑了两声拍着翅膀飞了。
他敢肯定自己没听错,那只猫头鹰不是在叫,是在笑,像人一样的笑。等他看着箱子盖上印着两只婴儿的脚印时,差点被吓得尿了裤子,猫头鹰能踩出人脚印来么?
不过,他没敢声张,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
天一亮,王鹏就跑出去找那个警告过镖队的老镖师,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人,所有人都对那老镖师有印象,可谁都想不起来他是谁。就好像,那人在深更半夜里忽然爬出来,警告了他们一通,有钻到哪个墙缝里消失了一样。
越是弄不清楚的事情,就越让人害怕。王鹏现在出镖就倚在箱子上不敢动弹。后背靠点东西,总比一阵阵冒凉风好不少,起码能让他心里踏实一点。
可是,从昨天晚上开始,王鹏连箱子也不敢靠了。他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用指甲一下下挠他后背,挠得背上火辣辣的疼。
撩起衣服找人看看,那人却告诉王鹏,他背上有女人的手指头印。还说:“他肯定白天跑出找女人了,故意弄出几道指甲印回来显摆……”
“我整个白天,都在睡觉啊!”王鹏真有点百口莫辩。
“那你就是被女鬼挠了!”那人暧昧的笑了两声,转身就走,王鹏吓得半天没敢出声。
箱子是他亲手装的,两寸多厚的松木箱子,盖上盖连只虫子都爬不出来,还能让人把手伸出来?
那箱子里装的是一个黑陶坛子。
“别是走了趟鬼镖吧?”王鹏只觉得全身上下窜起来一股麻酥酥的冷意。
他听老师傅们说过,有些镖,拖镖的根本就不是人。运的东西,也不是人能碰的东西。遇到这种事儿,除了把东西安安全全送到,再磕上几个头,没别办法。稍动一点歪念头都得死无全尸。
“那个黑陶坛子,不就有点像是骨灰坛么?”王鹏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坐了起来,转过来又马上自我安慰道:“别自己吓唬自己,这趟镖是三大镖局一起做的转镖,能不能运他们自己会不知道么?”
劝归劝,想归想,他能自我安慰,却克制不了心里的恐惧。最后,把自己逼得没办法,只能掏出就酒壶来灌上两口压压惊。
两口酒下肚,王鹏就觉得肚子里一阵火辣辣的难受。有酒没菜,这么干喝也不是办法。他正想着摸出点干粮来下酒,却听见旁边的人在“嘎嘣嘎嘣”的嚼着什么东西。
王鹏当时来了精神:“兄弟,偷着吃什么好东西呢?”
那人头都没回的含含糊糊回答道: “泡椒凤爪!”
王鹏咽着吐沫道:“兄弟,不够意思啊!哪能自己吃独食儿呢?给我也来两个,我这儿有酒,你也来两口。”
“给!”
王鹏刚一接过“泡椒凤爪”就觉得不对劲儿了,鸡爪子哪有这么粗。借着头顶上的灯光一看,自己手里握着两根血淋淋的人手指头。
“啊——”王鹏刚要出声大叫,就被旁边那人捂住了嘴。那人冰凉冰凉的手掌上传出来的寒意,从王鹏脸上一直窜到脚底,像是在一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脉。
王鹏想动都动不了,只能瞪着眼睛看着那个把一张满是血迹的连凑了过来。
“嘘——”那人把手指头竖在最前面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别出声,你把我后面那位吵醒了,咱们就没得吃了。”
那人把身后的镖师的手拽了过来,看了看上面仅剩了一根大拇指,有些吝啬的慢慢送进嘴里,嘎嘣嘎嘣的咬了下去。那镖师就像睡死了一样,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手,变成了别人的下酒小菜。
“天——”王鹏满眼都是那人沾着鲜血的白牙和牙缝里那根一截截变短的手指头。最后,终于受不了刺激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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