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这条小路没多久,便走到了赤水沿岸。
沿岸是一片碧绿的草地,好像一条条绿色长毯,白色和黄色的小雏菊点缀在上面。夜色将近,虽没有平日里的醒目光亮,却也与河水相映成趣,倒另有一番昏暗中的朦胧美感。
离寻与防风邶并肩坐在草地上,等待着夜晚河岸烟花盛放的场景。
“邶。”离寻突然唤他。
“嗯。”防风邶低低地应着她。
“你何时离开?”她声音带了一丝沉闷。
“明日。”他回答的很是简洁,让人听不出情绪。
离寻闻言,却是沉默着不再说话,任凭河岸的晚风拂过发丝。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又过了半晌。
离寻才又开了口:“下次你回来之时,带我再去看看大海吧。赤水河风景昳丽,却也比不上大海的波澜壮阔。”
防风邶又是应了一声。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未曾告诉你。”离寻双手撑着身子,仰头看向月色渐上的夜空。“在海底的那些年,我虽然肉身一直沉睡,但是我的神魂,却是一直能感知到一切。”
防风邶闻言,终是忍不住转头去看向她,眼底的诧色溢于言表:“你都知道?”
“是,我从黑暗之中苏醒,便是看到你为我取心头血疗伤的样子。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海底,光怪陆离,梦幻一般的美。我曾无数次的梦到那晚的海上明月,海如天天若水,似是海中月却是天上月。”
回忆缓缓流淌,她似是完全沉溺了其中,又娓娓道来,“那晚的月色比今日可美太多了,我听你讲述你的过往一切,那时就觉得,你我明明离得那么近,却似乎那么遥远。那十年,你听不到我的声音,感受不到我的情绪,却是我最无法割舍的时光,我以为我触碰到了最真实你,却又被你亲手打碎了那一场梦。”
防风邶面上平静如水,内心却翻涌着惊天骇浪,他几乎快要抑制不住自己的即将喷薄而出的情感,指节被攥的泛了白。
良久,他微阖眼眸,似是叹息一般:“对不起我并不能......”
离寻覆上他紧紧攥起的手,却忽的笑了起来,眼眸中似有星辰点点:“洪江的救命之情知遇之恩,袍泽之间生死义气,若你能轻易舍下,那便也不再是你了。”
防风邶正要再说什么,忽然,河岸上空,如花一般的烟火骤然绽放。
整片天空都染上了一层绚丽的色彩,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样子的烟火争相竞辉,如花海一般绚丽多姿,如梦似幻。就连天边的那轮月色,也黯然失色了不少。
离寻仰头看向此时被映照得如昼一般的夜空,唇角漾起如醉般的笑意。
她凝望着天空,防风邶却紧紧的凝着她。
她今日似乎精心的打扮过,在烟花的映衬下,本就姿容不俗的面容更是明艳动人,晶莹的肌肤被晕染的如月华般剔透玲珑,眼中灿若星辰,仿佛盈盈秋水般动人心魄。发间还带着那支他送的彩凤白玉簪。
似是有所察觉一般,她突然偏过头去看他,正好与他漆黑幽邃的眸光交汇。
又是一朵烟花绽放,她逆着光,精致的容颜隐在朦胧夜色之中,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她将手心贴在两人的胸前,掌心紧贴之处,两颗心如擂鼓般同时的跳动着,她的眼底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们并非只有寥寥数十年短暂生命的凡人,我们拥有比凡人更为漫长的人生。我曾经说过,我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自我有记忆的数百年间,我从未留恋过这世间的任何光景。自我遇到你,我想与你一同见证这海上更迭的明月,心甘情愿的沉沦在这无法割舍的凡尘之间。烟花绚烂仅仅一刹间,美好却永远沁在心底。”
她目光灼热,柔情缱绻:
“相柳,我可以走进你的心吗?”
似是鼓足了全部的勇气向他吐露一切,此时,她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时间仿如静止了一般,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与快要跃动而出的心跳。
许久,防风邶依旧未回应她,离寻似乎泄了气一般,手逐渐滑落,原本如星的眸光也逐渐黯淡下去。
正当她移开视线,想要竭力克制仿佛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蓦地,她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拉扯,猝不及防间撞上了他宽阔的胸膛。
又是数朵烟花绽放,晕得两人的面容无比的清晰。
男人的手忽的环住她的腰间,他沉下身子,另一只手按着她的后脑将她带到了他的面前。
离寻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怔的猝不及防,下意识的环上了他的脖子。目光相撞的瞬间,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温柔而炙热。
防风邶侧头靠近了她,鼻息温热的喷洒在脸上,还未曾等离寻反应过来,冰凉的吻就落在了她的唇间。他轻轻的摩挲着,舌尖在她唇上辗转轻啄。
离寻脑中一片空白,被动的承受着他的亲吻。
似是感觉到她的不专心,防风邶眉头轻蹙,惩罚一般轻轻的吮咬了她的唇瓣。离寻感到腰上的力道一重,她的牙关被撬开,炽热缠绵席卷而来,他贪婪的攫取属于她的气息,寸寸吞噬着她的一切。
情意浓浓间,离寻也渐渐闭上了双眼,投入到他的热情之中。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心尖也随之颤动。
不同于上次的失控瞬间,她清晰的感觉到他汹涌而热烈的情意。
不知过了多久,离寻感到快要窒息,他终是放过了她,指尖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轮廓,目光温柔如水。
离寻自是羞红了脸,低垂着眸子,不敢去看他。
防风邶轻笑:“刚才不是还热情直白,现在怎么想起来害羞了。”
离寻将头又埋入他的胸膛,紧紧的环着他。
防风邶似叹息一般,无奈道:“你可知道,若你跟我在一起,往后的路,可就没那么好走了。”
离寻摇了摇头,声音却染上一丝暗哑:“我不怕路难走,我只怕路上没有你。”
防风邶低头看向她,她眼眶微红,眸中带着氤氲的雾气,他有些好笑的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泪光:“哭什么。”
“太开心了,比调配了一副新的药方还开心。”离寻面色羞赧间难掩欣喜,又想起什么似的,轻轻的覆上他停留在自己脸上的手,信誓旦旦一般道,“你放心,既然你跟了我,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那自是极好,你是知道的,我可是有九颗脑袋,很能吃。”
“其实我一直有件事想问你。”离寻看向他的目光中骤然浮上一丝危险的气息。
“嗯?”
“那歌舞坊舞姬的腰比较软,还是我的腰比较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