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奉孝所言甚是,只是眼下公孙小儿大军已逼近历城,子孝实非其对手,若是历城再有个闪失,后果实不堪设想啊。”
曹操虽也觉得公孙明应是不敢发动全面战争,只是一想到丢失青州的后果,他又岂能淡定得下来。“明公实无须担忧过甚,曹子孝此番虽是大败了一阵,兵马折损不少,然根基尤存,攻虽难能,守却是有余,只消不与敌战,公孙小儿纵使诡计多端,也自难有施展之余地,且拖上数月,其军心必怠,是时
,丞相自可趁势挥军横击,不愁幽州贼军不退,另,丞相不妨提请天子下诏,着刘荆州再度派人斡旋,以慢公孙小儿之军心。”
郭嘉虽已看破了公孙明所采取的钝刀子割肉之战略,奈何眼下曹营无论是军事实力还是财政上,都居于明显的劣势,他所能谋算的余裕着实不大,除了见招拆招之外,也真没啥太好的办法可想。
“唔……刘景升若是不肯奉诏,那……”打仗可是要花巨资的,连连大战下来,曹营的财政已近枯竭,手头无粮,心中难免发慌,若是真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曹操自是乐得如此,问题是此番曹营理亏在先,就刘表那满口仁义道德的性子,曹操实
不敢确定刘表是否肯再度出面斡旋。
“那刘景升素好虚名,只消在诏书中多美言其几句,其必会应诏而动,再者,朝廷若败,公孙小儿又岂会容其独善其身,明公且自放宽心好了。”
曹操话音刚落,郭嘉便已是淡然一笑,随口便给出了个肯定的判断。
“嗯,那就先这么定了也好,着令各地官府抓紧时间抢收夏粮,务必在十日内抢运至朝廷指定地点,敢有延误者,一律重处!”
听得郭嘉这般解释,曹操倒是没再纠结于刘表是否会应诏而动,可显然不以为刘表的斡旋真能起到多大的效果,部署的重心终究还是着落在了自身的战备事宜上……尽管连战皆捷,一举击垮了三路曹军,然则公孙明却并未急着兵进历城,除庞统所部屯兵临淄、西安一线之外,自率两万大军与司马懿所部会师剧县,曹军留守大将蔡诚据城死守,奈何兵微将寡,三日后,城破,蔡诚兵败身亡,至此,千乘、北海、东莱三郡皆已落入幽州军的掌控之中,其后,公孙明着令诸军分散各地,安抚地方,并协助地方官府抢收夏粮,以为军用,他自己则率一万五千兵马与庞统合
兵一道,屯于西安城外,以待各路兵马之回归——不是公孙明不想发动急攻,实在是幽州军也没多少余粮了,与其花费巨大代价从河北转运,倒不如就地征粮来得合算。
“报,禀主公,荆州从事蒯越在营门处求见。”今年北方风调雨顺,各地皆丰产,这固然是好事一桩,可如此一来,抢收所需的时间也就难免要比往年多了不老少,直到六月中旬,分散开去的各路兵马方才陆续押运着大量的粮秣辎重赶回了大营,而此
时,刘表派出的使节团也已日夜兼程地赶到了幽州军大营外。
“呵,世人都说沽名钓誉刘景升,果然不假,什么事此獠都要插上一手,当真是马不知脸长么。”
中军大帐中,公孙明正与庞统等人就着大幅沙盘商榷着进兵事宜,这一听蒯越又跑了来,忍不住便摇头讥讽了刘表一通。
“蒯异度既至,曹阿瞒的大军看来也应是快到了,主公不妨先与蒯异度周旋一二,倘若能迷惑一下曹仁小儿也是好的。”
庞统同样对蒯越的来意心知肚明,只不过他并未在意刘表的心意如何,考虑的只是能否好生利用上一把。
“嗯,姑且一试也是好的,来人,传令下去:大开营门,诸公且随某一道前去迎接好了。”
有贾诩这等精明之辈在,公孙明心里头其实真不以为这等粗浅的诈术能瞒得过其,然则转念一想,试上一试也自无不可之说,也就没反对庞统的提议,略一沉吟之后,朗声便下了道命令。
“荆州从事蒯越见过大将军。”
营门外,蒯越正自心神不宁地屹立在马车旁,冷不丁见得公孙明领着众文武从营里行了出来,哪敢有丝毫的怠慢,赶忙紧着便抢上了前去,恭恭敬敬地便是一个大礼参拜不迭。
“异度兄见外了,见外了,这才半年不见而已,兄何故与某如此生分,岂不是折煞某了么?”
左右不过就是表现一下礼贤下士的风范罢了,这一点,对于演技出众的公孙明来说,根本不是啥难事儿。
“不敢,不敢,大将军如此厚爱,那下官惶恐。”这一见公孙明对自己之礼遇一如往昔,蒯越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一松,无他,此番虽也是来说合的,可与前几回的情形却是迥异——曹营派人刺杀公孙明,说起来可是公然毁约,而当初那份南北和议正
是他蒯越当的中人,怎么算,他都有着连带之责任,而今再度前来斡旋,蒯越自是不免担心公孙明会有所见责。
“异度兄何须如此,来,一道营里叙话可好?”
蒯越虽是掩饰得极好,可其微变的脸色又岂能瞒得过公孙明的法眼,只不过公孙明却是懒得去计较那么许多,笑着一伸手,扶住了蒯越之胳膊,而后摆手便要将其往营里让了去。
“大将军,您请。”
蒯越客气了一句之后,便即落后小半步,一路陪着小心地随公孙明进了中军大帐,而后各自分宾主落了座。“大将军明鉴,下官此番奉我家使君前来,是有一事要与大将军商榷的,这么说罢,我家使君听闻青州战事再起,百姓生灵涂炭,心实忧之,夜不成寐啊,还请大将军看在黎民百姓的份上,暂歇刀兵可好?
”公孙明很是健谈,卜一落了座,叙旧起来便没个完了,闲扯起来,从天南扯到了地北,就是不开口询问蒯越的来意,几番应对下来,蒯越可就真稳不住神了,抢了个空档,紧着便将来意道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