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能坐下来，温声问道：“秋施主前来，是有什么事么？”
秋雁强迫自己的目光从惠能身上移开，她根本不敢看惠能平静无波的眼眸：“是鬼界的事。”
惠能想起前几日来找自己的那位妖界大祭司，蹙眉：“鬼界发生了什么事？”
秋雁道：“是我的好友，宁复秋。她似乎和鬼界尊主箬雨有什么纠葛，现在被箬雨带去了鬼界的王宫，我们想把她救出来。经人指点，才求上了你。”
惠能毫不犹豫道：“我和你们一起去鬼界救人。”
这般果断，住持没忍住多看了一眼惠能——上回妖界大祭司请他去鬼界，他可是拒绝了的。
秋雁有些迟疑：“你能行？”
惠能闭了闭眼：“也只有我了。”
秋雁有些想问为什么，但生生止住了——她和惠能不能够太过亲近，如果不这么做，对他、对自己，都不好。
惠能看出了秋雁的好奇，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他心里有几分怅然，但只是转瞬即逝，快到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莫婉婉没忍住插嘴道：“惠能大师，你答应得真爽快。”
惠能微微一笑：“救人是一方面，我在鬼界也有些私事要处理。”
事不宜迟，商定了几句之后，惠能便随着秋雁和莫婉婉出发前往鬼界了。
秋雁强忍着叙旧和搭讪的欲望，在前往鬼界的飞舟上闭着眼睛念念有词。
莫婉婉有些好奇，偷偷听了一句，发现秋雁念的是清心咒。
莫婉婉：“……”
她有些同情地看着秋雁：“你喜欢谁不好，喜欢一个和尚，还是不能还俗的佛子。”
佛子是佛门最有希望飞升的人，所以历来都有佛子不能还俗的规定。
秋雁压下了心中的难过，瞪着莫婉婉：“那你以前还喜欢青岩呢！”
莫婉婉大大方方地点点头：“谁没个眼瞎的时候？”
秋雁：“……”我竟无言以对。
……
宁复秋在箬雨的王宫里过得不算太好。
知道宁复秋喜欢吃东西，箬雨便每日送来山珍海味。为了讨宁复秋开心，他还寻来了六界的珍宝，全数捧在宁复秋面前。
这一日，宁复秋收到了箬雨送来的东海明珠，她看着箬雨满脸都是温柔而自得的笑意，有些恍惚。
沉默片刻，宁复秋道：“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箬雨皱了皱眉，有些不解：“秋秋呆在这里不好吗？”
宁复秋抬头，看着箬雨：“你送的这些东西远远比不上我的自由重要。”
箬雨眼神里闪过一丝狠戾，但很快就压了下去，语气近乎哀求道：“我欢喜你，不想放你走。”
宁复秋冷笑：“我可担不起你这样的喜欢。”
沈箬之的喜欢是少年的悸动与欢愉，可是箬雨的喜欢，是黑暗的压抑与偏执。
宁复秋见箬雨不说话，问道：“你究竟喜欢我什么呢？”
箬雨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原因。
宁复秋想，夜阑喜欢自己是因为救命之恩，那不叫喜欢，只是感激而已；重山喜欢自己是因为容貌，这样的喜欢更是不长久。
那么箬雨呢？
箬雨沉默半晌，才闷闷地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一见你，便很欢喜。”
宁复秋心里微疼，看着眼前和沈箬之一模一样的脸，险些就答应留下来。
可是她很快就回过神了。
她喜欢的，是那个替她拾起玉佩、带她去街边小店吃杂酱面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