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自己最爱嘉睦皇贵妃,说自己最宠爱太子程穆澜,却将她们弃之若敝,程凤玄,在你的心里,最爱的人永远只是自己。”
程落凰在一旁冷冷的开口道,眼神中充满厌恶,和隐隐约约一闪而过的刺痛。
“到底为什么,你便要杀害纪歌?”
“她是个女子,她的孩子会顶替晟宁的位置,这就是她必须要死的理由!”程凤玄低声吼道,看向纪歌的眼神恨不得食其血肉,饮其骨血。
“程凤玄,你醒一醒吧,晟宁,已经薨逝了。”程冀寒看着那床榻上已经变得冰冷的小小人影,冷硬的面容镀上一层痛楚,深沉的眼中含着泪水。
“晟宁不会死……他不能死,他更不可能火化!不可能的。”程凤玄不敢相信的摇着头,想要扑上去,却被侍卫死死的拦住,他奋力的挣扎着,忽然,程凤玄想起什么似的,转头与程落凰对视。“
你曾经是最喜欢司韵和秋若湄的,晟宁,他是她们的骨血……程落凰,朕与你之间,缘何至此?”
程落凰莫名的看着程凤玄,心中隐隐有了一丝诡异的猜测,却不敢去细想。
他看着程凤玄,不带有一丝感情,轻逸绝色的面容没有任何表情,眼神仿佛在看一粒尘埃或灰尘,平静无波的开口,透着一丝怜悯和厌恶:
“程凤玄,本王与你缘何至此,不是你一步一步逼的吗?而且,本王当年之所以一直很照顾秋若湄和司韵,是因为曾经喜欢秋若湄的妹妹秋伊人,也就是,如今殷国长公主纪歌的生母。”
“是你和司马跃都一直以为本王喜欢秋若湄,本王怎么可能夺兄弟朋友之妻?”
话音刚落,程凤玄的眼睛越瞪越大,最终,颓然的倒在地上。
“原来,你并不喜欢秋若湄……”
“程晟宁死了,澜儿也死了,嘉睦,也死了,朕只是想让晟宁坐上皇位,因为只有他,才是朕喜欢,也是你喜欢的人啊。”
“太上皇帝已经神志不清,犯上作乱,勾结外臣,将太上皇帝拉下去,押回洛都,天牢!”
程西爵不想再听下去,这个疯似魔的男人是他的父皇,世人皆说,他的父皇最恨的人是自己的亲弟弟程落凰,但是没有人想到,程凤玄最爱的,也是他的弟弟。
图焕渊,程凤玄,或许,还加上一个席禅,曾经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被那小孩掰成了断袖,原来自己身边都是断袖。
程落凰没有想到程凤玄会这么说,平淡如风的面容上首次出现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从他记事开始,凡是他所爱之人,程凤玄皆要夺走,凡是他所在意的东西,程凤玄皆要毁掉。
他一直不懂,一直退让,一直告诉自己,即使皇家血亲淡薄,他始终是自己的兄长。
后来,程凤玄如愿以偿得到皇位之后,自己更是远走高飞,离开洛都这个是非之地,但是即使自己遁世离群,不染任何名利权势,却还是无法逃脱程凤玄一直以来的追杀和迫害。
时间久了,他终于发现,他所谓的兄长对自己,从来只有仇视和忌惮。
直至如今,他对他只剩下淡漠和厌恶,从未想过,程凤玄对自己所有莫名的恨,都来自于莫名的,爱。
一旁,跟过来的司子律看着地上的程凤玄,眼底一闪而过一丝杀意,却很快的被隐藏了起来,无人发觉。
世人都贪恋着老师的容貌,可是老师从不在意,只有程凤玄,是除了当年的秋伊人,唯一让老师动容之人。
程西爵目光幽深的看着程凤玄被侍卫押走,拧紧的眉头让纪歌忍不住去抚平。
“程西爵,你怎么了?你不要把所有担子都压在自己身上,而且,如太上皇帝所说,晟宁的确不能火化,此举有碍皇家威严,正常葬入皇陵就可以。”纪歌看出他有些不对劲,说道。
“晟宁生前说,要让洛国的历史中,自己从未出现过,要让纪姐姐生下的孩子做洛国的太子,他跪下来求朕,让朕将他,火化。”
程西爵话语有些凝噎,他说完,忽然折身离开房间,动作急促。
再多待一刻钟,他心中粘稠无尽的黑暗就会将自己包围吞噬。
纪歌皱了皱眉跟出去,一直到城主府外面的一处槐树林里,看到了倚在一棵树下的程西爵。
他素衣长衫,衣襟带着片片落花,高大的身躯有些瑟缩,面容悲戚而复杂。
纪歌定了定神,走到他面前蹲下来,温声道:“程西爵,你怎么了?”
他抬起头来,墨金色的眼眸掀起无边无尽的黑色波澜,似锐利的剑尖刺向来人,只是看到是纪歌之后,眼神蓦的停驻了下来。
那眼里的复杂和黑暗消散了几分,变得清明了一些。
“歌儿,你知道吗,宁儿说朕为他起的名字是程晟宁,是取了平晟安宁之意,但是,其实这个名字最开始是太上皇帝起的,叫做程胜宁,胜利的胜。”
“你的意思是,宁,并不是安宁的意思,而是宁王的意思?”
“对,原来程凤玄从那个时候就对宁王感情复杂,是朕没有发觉,而且……当初,司马跃请求赐婚朕与司韵之后,司韵曾经被召入皇宫,此后,她设计朕与她在还未成亲的时候便有了宁儿。”
“宁儿是不足七个月便早产,太医说,幸亏宁儿身强力壮,七个月已经和平常八个月一样大小。”
“程西爵,你在怀疑什么?”
纪歌直视着他的眼,声音微冷。
“宁儿永远是朕的皇子。”
他轻声喃喃道,抬起头望向天空,不再与纪歌对视。
苍穹碧蓝如洗,似乎雨过天晴,又是一个明媚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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