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程冀寒已经微微有了醉态,纪歌更是感觉自己仿佛被浸泡在酒缸中,头晕晕的,仍是笑容满面的举杯喝着,青袖有些焦急的看着二人,想劝一句却又不敢说话。
怎么她一醉酒,就想起慕若来……
眼前的程冀寒面容变来变去,一会儿是慕若对着自己叫公主殿下,一会儿是程西爵扯着秦贵妃离开宴会,她揉了揉眼睛,才发现程冀寒将自己的脸凑得很近。
“纪哲。”程冀寒低沉的唤她的名字。
“嗯?”不知是醉酒还是什么别的缘故,纪歌的声音极尽温柔,仿佛对着情人在喃喃。
“你有没有喜欢的人?”程冀寒的语气紧张到极点。
他没有问,你有没有喜欢的女人。
“有……没有啊……”纪歌听到这个问题,有些警觉的看了程冀寒一眼,却见他也是半眯着眼,似乎醉的不轻。
只是这个问题,程西爵也曾问过自己,她当时的回答自然是没有,但是如今喝醉了酒,慕若的脸却莫名其妙的跑出来,她想回答有,又忽然想起程西爵带着警告似的目光,一个激灵,立即否认。
“你……也喜欢皇兄啊。”程冀寒听了前半句,没理会她的否认,终究是将心里的话问出了口,黝黑的眼中盛着细微的悲伤。
“怎么就喜欢陛下了,我就喜欢我们家青袖而已,是不是,小青袖?”
青袖憋红了一张脸,一边是程冀寒这个自己小时候的恩人,一边是自家喝多了就乱说话的大人,她恨不得整个人钻到地缝里。
“奴婢衣服上都是酒味儿,去后面换一件衣裳。”
“去吧。”纪歌挥了挥手,还在思考程冀寒的逻辑,程冀寒问自己:你也喜欢程西爵。
这不就是说,他也喜欢程西爵,又被喂了一口狗粮,哼。
“怎么你们一个个,都喜欢皇兄。你是,她也是。”
纪歌的眼神有些涣散,听见他说这话,顺口一句:“王爷,你不喜欢啊。”
程冀寒摇了摇头,他为什么要喜欢皇兄,只是纪歌一直这么误会,皇兄都没有解释,他也就一直装不知道。
纪歌忽然反应过来刚刚的逻辑不太对劲,虽然大脑被酒精搞得有些糊涂,却还是想清楚了程冀寒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也是,‘她’是谁?”纪歌倒了一杯酒笑盈盈的推过去,然后自己也倒了一杯,眯起眸子,轻飘飘的问道,“王爷,好吃不过饺子下一句是什么。”
好玩,不过,嫂子。
酒后吐真言,程冀寒一直喜欢的,不是程西爵,竟然是秦贵妃吗?
程冀寒淡淡的笑了笑,因为醉酒终于不再是铁血严肃的气息,然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即使心底深处的秘密被轻易说破,他也没什么反应。
何况,那只不过是年少时候的一次悸动罢了。
他以为,这个秘密,他会带到坟墓里去,但是被面前的少年随意说出来,好像也没什么感觉。
纪哲是不知道自己过去的,有些东西,他这辈子也不会和亲近的人说出,却能轻易对她吐露心声。
他看着纪歌的脸,微微恍惚的出了神。
“小六,你好可爱哦。”记忆中那个恬静到和一朵花共呼吸女子捏着他的脸浅浅的笑,头低下去,干净的气息洒在他的脸上,一双月亮样子的眼眸晃啊晃,直到晃到自己心窝里。
“小六,昨天阿爵说等到他十八岁,就去请陛下赐婚我和他……我好开心。”
“冀寒,下个月我就要和和阿爵成亲了……你以后,可是要叫我四嫂了,改日,你喜欢那个姑娘,一定要告诉我,我帮你参谋参谋。”
“阿爵说,若是男孩,就叫晟宁,保佑他一世和晟安宁;若是女孩,你就要当皇叔的人了,也不想一个名儿,我们还没想好叫什么。”
“小六,她说她累了,她只是要睡一觉。你说,她什么时候醒过来呢?什么时候醒来看一眼宁儿……”
记忆停滞在程西爵抱着司韵冰冷的身体,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身旁的襁褓中,是一个皱巴巴的婴儿在不停啼哭着。
他曾经固执地将这份感情埋在心底最深处的角落,从不轻易触碰,但一碰就痛,撕心裂肺。
直至后来,他也不知道这份年少时候的眷恋到底算什么,却化作心底的一份执念。
因为遇见了纪歌。
这份执念,只是执念。
“纪哲,我什么都不争,不抢皇位,甚至不争喜欢的女孩,因为我觉得是皇兄的,我争不来,也抢不过。”
他眯着眼看着她,温暖飘红的烛火从觥筹交错的杯盏间漏出几簇,跳跃在纪歌精致温润的脸上,白皙如玉的干净,平添了几分艳色。
“可是到头来呢,到头来,我得不到她,是因为我没有去争一下,就放弃了。”
“王爷,是说秦贵妃?”她有些迷糊,大脑混沌,又有着断断续续对慕若的思念,不断冲击自己的防线,很是难受。
“秦贵妃?秦碧彤,本王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程冀寒咬牙道,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原来,王爷喜欢晟宁太子的母亲。”
“我从不后悔最终也没有对她说出那句:我喜欢他。因为她和皇兄在一起才是最幸福的。”
“可是这一次,本王不会再退让半步。”程冀寒深切的注视着面前快要沉睡过去的少年,也不管他有没有听见,声音极尽虔诚。
“本王,已经错过了司韵,不会再将你拱手相让。”
那个少年,是初见之时,已经在百花楼昏迷在皇兄怀里的人;是后来,认出他不是修焚的人;是在生死之际,对自己说:“王爷,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以身相许也可以,只是怕您嫌弃,不敢插足您和陛下,罢了,您以后就是我过命的兄弟。”的人。
纪哲,不是自己木已成舟的嫂子,不是那个对皇兄一往情深的司韵,他,没有任何负担。
“王爷是……什么意思。”纪歌问完,还没听到回答,就已经昏睡了过去,还在倒在桌上前把那一堆令人烦闷的葡萄全扫走,留下一块空地方,安静的趴了下去,微微蹙眉。
“此生,我不想再错过你。”只是他不知道这一切,还来不来得及。
“罢了,你是男子,也是件好事。”程冀寒自我安慰道,准备开始自己的掰弯大计。
他凑近到纪歌面前细细的打量着她熟睡的面容,纤细而浓密的睫毛形成诱人的弧度,唇瓣不点而朱,脸上泛着淡淡的粉红,无关性别,让人心生怜惜。
“慕……若。”
纪歌无意识的喃呢,让听见这两个字的程冀寒愣在原地,眸光瞬间沉寂下来,鬼使神差的袭向她殷红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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