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暗影重重。
盛夏的夜晚静谧无声,只听得见细小的蝉鸣和蛙叫,伴着洛国皇宫高大接踵的建筑,在浓稠的黑夜里仿佛择人而噬的巨兽。
修焚离开澜庭阁之后,并没有如纪歌想的那样躲在暗处监听或保护,而是飞速的出了皇宫。
没有想到他只是筹些钱与图焕渊一起发展扩大暗卫,却引来纪歌的深究。
修焚压下心里浓浓的不安,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漆黑如墨的衣袍隐藏在黑暗里,像一片黑色的羽毛。
整个洛国的情报与暗线,那些错综复杂的明暗关系,若说谁最清楚,图焕渊称第一,无人敢称第二。
只是图焕渊毕竟只是洛国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久了,就算程西爵再怎样信任他,他也不敢明面上继续将暗卫发展扩大,于是此时,修焚手下守卫皇宫程西爵的直属暗线,就成了洛国第二大情报网。
只是程西爵低估了图焕渊的偏执……
图焕渊对整个洛国的情报监视,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明面上他不再扩张势力,其实却将整个情报网扩张到整个洛都。
早在很久之前,程西爵命修焚也发展暗卫,图焕渊就找来与他合作,并用一个他绝对不会拒绝的理由说服了他。
“修侍卫,你想不想恢复从前的身份?你想不想,回到阳光下去?”
他怎会不想?
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能清楚地回忆起从前的点点滴滴。
修焚如此想着,已经出了皇宫,那些高大的围墙在他的面前仿佛并不存在,他轻轻一跃就翻进一座府邸。
昏暗的月光映照在小院的牌匾之上,上面铁笔银钩的三个漆金大字——丞相府。
而那落款,却正是程西爵的名字。
“谁?”
“是我……丞相大人。”修焚淡淡的看着面前在自家小院独酌的男子,衣冠楚楚,桃花眼流转着恃才傲物的寒意,正是当朝丞相——图焕渊。
“小修焚深夜来本相寒舍,不知有何贵干?”图焕渊眉宇间满是调侃,却带着一种熟络。
“今日布庄的事情,殷国的太子爷居然无意间察觉了,并以此威胁我。”修焚没有理会他的调笑,只是陈述事实。
“这事做的并不严密,本相也只是一时兴起想贪点小财,却把你搭进来。”图焕渊的神情并没有丝毫变化,语气中没有任何担心之意,“不过你还是这般冷漠面孔,看来纪哲并没有知道此事与本相有关。”
“我是怕陛下察觉,你是看此事牵扯不到你就不管了?”修焚依旧语气冷漠,暗藏威胁。
本相还真是不太像管,图焕渊心中暗道,表面上依旧笑眯眯的。
“怎么会呢?我最怕陛下不开心了……那,正好陛下这阵子不是想清除太上皇留下的那些班底嘛,反正也没什么用处了,咱们帮他一帮。”图焕渊眯起狭长双目,露出狐狸般的笑容。
一阵鸦鸣,修焚的衣袍被风吹的鼓起,夜,越发深沉。
起风了……有什么东西,仿佛一触即发。
……
次日。
连日的酷暑并未降下温度,将整个洛都化作一个炙热的火炉。
索性今日已经上完朝,整整一个白天,纪歌躲在自己的小小澜庭阁内,穿着一身水绿色薄衫,倚在张竹藤编制的清凉太师椅上,面若皎月,身姿清隽。
一旁秋棠给她扇着蒲扇,凉风一阵一阵袭来,让人分外舒适。
门外传来澜庭阁本身就有的宫女桃桃的禀告:“大人,春露回来了。”
“让她进来。”纪歌挑眉,浑身散发着一股慵懒的气息,她示意其余人退下,心情依旧爽快。
“殿下好不惬意,”春露走进来,相处下来她发现纪歌并不严肃,就没有了太多的拘束,偶尔还能主仆调侃一二。
见四下只有秋棠和纪歌两人,她行了行礼道:“您让奴婢调查的事情,奴婢已经查明。”
“哦,这个效率很是可以,说来听听。”纪歌饶有兴趣的道。
“今日从早到晚,修焚并未出现在国库或内务府,但是昨日傍晚却出现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今日上朝本宫倒没有听说。”春露这么一说,纪歌对修焚怎样归还一千两越发好奇了。
不单是将钱还回去,还要还的毫无痕迹,否则国库多出一千两定会引人怀疑。
“内务府卿康复友,于昨日深夜在家中暴毙,留下书信一封,坦白这些年犯下的种种恶行,丞相知道后命人在他家中抄查出几千两黄金白银……这其中,有一千两分到了内务府。”
“这人不是一直好端端在府衙里,怎会忽然暴毙?”纪歌惊讶的问道。
内务府卿康复友,这不是先前那位与程西爵吵架的妃子的父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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