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过来,是通知他们二人北院解封,所有人解除软禁的。
楚希声闻言意外不已,他神色狐疑的与楚芸芸对视了一眼,还是没忍住好奇,试探着询问:“教头,是不是本宗有长老到了?”
“没有,谁跟你说会有长老前来?”叶知秋说话时,神色略有些古怪。
剑藏锋于事发当天,就已飞符向宗门求援。
只是宗门的回复,让他们这些人意外不已。
战堂大长老傲国的原话是‘既未伤人,由其自便。今本宗另有要务,无暇他顾’。
意思是我们战堂的人马没空,此人既然未怀恶意,那就含湖过去得了。
问题是无相神宗本山那边有什么要务,连至宝‘逆神旗’的线索都不在乎了?
无相神宗镇压‘幽州’,山门就位于大宁国土的最北面,独当三大巨神族裔,形势严峻。
可他们堂堂一品神宗,不至于连一个三品阶位的长老都派不出来。
剑藏锋无奈之下,只能选择以拖待变。
直到今日,再拖不下去了。
郡中如郡尉沉周,锦衣卫曹轩等等权贵,倒是不敢在剑藏锋面前聒噪多嘴。
问题是秀水郡的各条街道,各个城镇都需人巡守。没有六扇门的这些捕快看着,那些江湖人物会张狂无忌。
郡兵更有看守西山之责,不但要警戒西山方向的盗匪,还得防御西山内部的妖魔。
至于锦衣卫,除了代天子监察天下,也是六扇门的补充。
开国以来,无数六扇门处理不来的江洋大盗,妖邪大魔,死于锦衣卫的追缉。
即便正阳武馆的真传弟子,他们也得讨生活,各有各的营生差事。
剑藏锋封了这些人六天,还是决定把他们放了。
再拖下去,武馆的警戒法阵,不知何时才能动工改造。
众人则寻思,既然本山都不在乎,他们似也不用多此一举?
不过这些事,自然不能道于楚希声知晓。
叶知秋面色一肃,冷眼瞪着楚希声,语含警告:“你少管闲事!神兵院的变故事涉三品修士,不是你该打听的。你一个区区八品武修,不该参与的事就别参与。
我已令人在南院给你们安排了一间院子,散馆的这大半个月,你们想要住在武馆可以,想要出去住也行。唯独修行上不可怠懈,我元宵之后返回武馆,会考校你的刀法。
还有,这是我与馆主,剑巡察使的名帖。你如果感觉钱不够用,可以持这三份名帖,至郡中天平军、六扇门、郡兵、盐法司、课税司、运河钞关,直接索取一个油水丰厚的九品或八品实职。
或是去城内的各大镖局担任镖头,加入帮派也可以,只要不是抢劫杀人,屠戮百姓,沦落盗匪,神宗本山不会在乎。不过我建议你去古市集的运河钞关,那边来钱最快,风险最小。”
楚希声却眉头一皱,听出了问题。
“那么血源图柱呢?武馆准备何时开启?”
“延后了!”叶知秋挠着脸,看向了别处:“考虑到武馆的形势严峻,馆主与我等商定,将开启血源图柱的时间,推迟到年后。
具体时间未定,反正是上元节之后,正月二十之前。你们这些新晋真传,必须在上元节之前返回武馆,否则过期不候。”
上元节就是元宵,明年的正月十五。
此事是由雷源提议,说要将开启血源图柱的时间,延后到警戒法阵改造完毕。
一众教头都欣然赞同。
——这要是在血源图柱之前,再出神兵院这样的变故,他们这些人脸面何存?
这年都别想过了。
楚希声的唇角则不自禁的微微一抽。
他就期待着开启血源图柱,让自身的天赋,再提升一层,结果又要拖到下个月。
这算不算是自己坑自己?
叶知秋走后,楚希声却突然感觉茫然。
他环目四顾,眼神迷惘。
大半年来一直兢兢业业,孜孜以求的东西终于得手,让他满足之余,又觉空虚。
于此同时,也彷佛失去了方向感。
楚芸芸却凝目看着他:“两只煞灵只是第一步,我们要想安身立命,有活下来的资本,就一刻都不能怠懈。”
楚希声不由神色一凛。
楚芸芸没有说复仇,也没说取回他们失去的一切,只说安身立命。
只因他们现在的这点实力,还没有活下去的资格。
楚希声暗暗一叹,自嘲的笑了笑:“岂敢怠懈?我稍后就去藏。”
正阳武馆虽已散馆,藏却还会对一应真传弟子开放。
楚希声拿到真传武试魁元的另一个好处,就是可在藏的八层,逗留足足六天。
他要去藏看养元功五重的观想图,记忆养元功五重的秘药配方。
——上官神昊虽赠了他一份秘药,可对于这秘药的成分,楚希声还是一无所知。
还有位于八层的第三幅‘睚眦图’,他也必须花上几天时间观想。
然后他就得想办法搞钱——
一份养元功五重的顶级秘药,至少都得八千两,足以将他剩下的积蓄掏空。
还有血脉天赋。
楚希声寻思着,能不能在血源图柱开启之前,将自身天赋再上推个一两层。
这希望不大,现在他提升五阶的拿风驭电之手,需要点;
五阶的光阴瞬影之身,需要点。
五阶的纯阳之体,需要点。
第五阶的神殇,需得点;开启第六阶,就得奔30万点去了。
问题是现在,他从哪去弄这么多武道点出来?
知味居一战的后续影响正在减退,楚希声现在一天只能收获二百来点。
他也没法指望下一期的论武神机。
那是每逢双月十五发售的书刊,要等明年二月十五去了。开启血源图柱的时间,却在元宵后几天。
二阶的太上通神,倒是只需625个武道点,问题是楚希声一直都没能刷出来。
总之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楚芸芸闻言神色微动:“你去藏八层,就顺便找一找一本叫做《白马非马》的书,把它誊抄出来。”
“白马非马?”楚希声眼神好奇:“这书里面是什么绝学极招,或者秘法?”
“既非绝学,也非极招,秘法一词倒勉强算得上。”
楚芸芸眼神复杂,看向了藏方向:“昔日无相神宗出了一位修为高超的淫贼,作恶多端,却一直无人能绘其形,画其像,即便那些受害的少女,对此人的记忆也模湖不清,说不出他的长相,使此人逍遥自在了十余年。
一直到我拜入宗门的那一年,此人才被无相神宗的术师院设局拿下。这淫贼也是个人才,竟以无相神宗内传‘无相功’为基础,自创了‘白马非马’这门秘法。
别人明明认得他,见面时也能辨认出他的长相,可当他们想要述之于口,或是描摹他相貌的时候,就会感觉很模湖。即便是最好的画师,强行描摹出来,也只能得其三五分的神韵。明明是那个五官相貌,气质却判若两人。
即便是那些受害人,见了他的面,也无法将此人与害了她们的‘淫贼’联系在一起。彷佛是有着见知之障,竟连见面都不认识。
无相神宗的高层当时很不解,将之抓捕归桉之后,才知此人身具三阶的‘天眼神知’,可以窥知天道之痕,才能创出这近乎于见知障的神通秘法。”
她说到这里,又苦笑道:“时隔多年,也不知那本书还在不在。”
理论来说,无相神宗绝不可能将这等祸害无穷的奇异秘法,保存于正阳武馆。
所以大半年前,她带着楚希声,从坟墓里面爬出的时候就后悔了。
当时这本书就在她眼前,楚芸芸当时却嫌弃这秘法出自于淫贼之手,未能一窥究竟。
楚希声眼神大亮,他一听楚芸芸的言语就知这门‘白马非马’,是最适合他们兄妹的。
他们在一步步的往上走,总有一天,两人会再一次,出现在天子,铁山秦氏与京西楚氏的视野内。
这个时间,楚希声却希望越晚越好。
他们这艘小船,目前还经不起风浪。
楚希声随即不解的问:“你不去藏?”
楚芸芸的八品术法,目前还没有着落。
术师在八品下,需要修成四个术法符文,才能凝聚出晋升八品上的真符。
陆乱离是能够为她提供几门强大术法,却没法提供全部。
毕竟传承不一样,陆家的术法以幻梦为主,楚芸芸走的却是拟物化形。
——两条路也有许多相通之处,比如幻术具现,可道路不一样。
楚芸芸不但得在‘虚实’上下功夫,还得在‘火雷’上精修。
那毕竟是‘狻猊’,不但有着顶级的火,还掌握强大的雷。
“过几天再去。”楚芸芸摇着头:“我现在想去寻那根旗杆的原主,此事已拖了许久。”
为了赶在神兵院开启前获得真传资格,她这些天几乎没日没夜的修行,也就没顾得上此事。
这该怨楚希声。
原本以楚芸芸的预计,楚希声能在明年中取得真传资格,就已经很不错了,她有足够的余裕冲击八品。
七月底的时候,这家伙似乎开了窍,修行速度骤然激增。仅仅半年,就拿下真传魁元。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点事需要处理。”
楚芸芸目光微凝:“我们昔日赶来秀水郡的途中,留下了许多痕迹,必须清理不可。”
楚芸芸以前是没能力。
可她现今已恢复了些许真元,又取得了灵煞‘狻猊’,实力与两人刚复生的那会儿,已不可同日而语。
楚希声却神色微动,生出了几分好奇:“原来是为那旗杆,我也去看看。”
他其实想知道,这根旗杆是否真的逆神旗?
※※※※
当日典当铺的掌柜给楚芸芸抄的地址,是在城西井里巷。
当主名叫刘普,一位四旬男子,脸上带疤,就住在井里巷的巷尾,甜水井左面第三座小院。
当兄妹两人按图索骥,来到井里巷的时候,却发现这座小院前停着一辆马车。
几个衣着朴素,身材壮实的男女,正在往院里搬送各种行李与家具。
这是一大家子,家主是一位年约六旬的壮硕老人。
可能是乔迁新居之故,老者面泛红光,他笑容可掬的答着楚芸芸问的话。
“阁下问以前住在这座院子的人家?我不太清楚,我是从城中的牙行手里买下这座房子的,花了三百五十两魔银,不过当时房契上的房主确实姓刘,对!就叫做刘普,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古代所谓‘牙行’,就是介绍商,专为买卖双方说合,介绍交易,并抽取佣金的商行或中间商。
楚希声闻言,却双眼微眯。
他本能的感觉不对劲。
牙行只是中间商,有什么资格,直接代房主交易?衙门那边,居然也能操办?
楚希声不确定自己是否要节外生枝,深究下去。
毕竟双方无亲无故,这是与他们兄妹无关之事。
看这刘家的情况,也没法赎回那根旗杆了。
他们只需再等一个多月,就可去古市集的典当铺,将这根旗杆买下来。
楚芸芸没有放弃,她蹙了蹙眉,转而寻周围的邻居,打听刘家的情况。
让她意外的是,这附近住的人一听‘刘普’二字,都纷纷眼现畏色。
他们言辞闪烁,讳莫如深,一问三不知。一些妇人甚至直接关上了院门,不愿与她说话。
楚希声则游目四顾,看着眼前的这座小院。
就是一座普通的四合院,以青砖筑就,可见小院的前主家境不错。
不过小院的左侧院墙不知何故塌了一角,缺口之后是一层木栅栏,封的不是很严实。
此外院墙的角落也长了不少杂草与苔藓,可见此处许久都无人打理。
楚希声走到了缺口,凝目看着里面塌落下来的青砖。
随后他又透过木栅栏的空隙,往院中打量。
正当他欲收回目光的时候,视角余光却望见了院中的一物。
楚希声的面色微变,大踏步的往院中走入进去。
这家人对楚希声已经很不爽了,哪有似他这样肆无忌惮打量他人家宅的道理?
只因楚希声腰间配着刀,一家人不敢言声。
不过当楚希声开始强闯入院,那老人顿时勃然色变,面显怒意:“你这后生,你这是要做什么?快停步,这是我家的私宅,阁下不告而入,非礼也——”
楚希声没理会,他把右手按住刀,将睚眦刀意激发些许,就让这一家人再无法言声,也不敢妄动。
楚希声来到了小院的右侧柴房,然后蹲下来,拿起了几块上了漆的黑色木头。
这原本是一块用来供奉的神主牌,用松木制成,此时却已被噼成了碎木,混在一堆柴火当中。
楚希声将这堆黑木凑了凑,眼眸中顿时现出了一抹阴霾。
这桩事,他们不能不管了。
“哥?”
楚芸芸也从院门口处走入进来,她不解地看着楚希声:“为何要强闯他人家宅?”
她平时很注重规矩。
不过楚芸芸也知楚希声,绝非无的放失之人。
他这么做,更可能是有什么发现。
楚希声指了指下方,他拼出来的两块黑色木牌:“你看这两个神主牌,这个刘普,可能是霸武王秦沐歌的旧部。”
楚芸芸闻言一愣,往那神主牌看了过去。
这神主牌的其中之一,是‘先考安北军神策都致果校尉刘公讳普之神主’!
另一个,则是‘恩主霸武王秦公讳沐歌之神主’!
楚芸芸的面色,顿时为之一变。
安北军的神策都,是她亲手打造的亲军,数达七万,是她麾下战力最强,最嫡系的兵马。
致果校尉,则是官阶七品上的军职。
能在神策都担任致果校尉,至少都有六品修为。
楚希声继续说道:“看神牌上写的忌日,刘普在四个多月前就已身亡,也就是他当了那根旗杆之后不到十天。不过他家还有个女儿,这里写着孝女刘若曦,她叫刘若曦。还有——”
他指着旁边塌掉的院墙:“那墙不是自然塌下来的,而是被人用铁砂掌轰塌,我看到掌印了。时间很新,就在最近几天。我担心这个女孩处境险恶,可能会有不测之事发生。”
楚芸芸斜目望了那些青砖一眼,一身气息已经森冷凝重。
她转而看向那老人,语声澹漠冷冽:“将这座小院卖给你们的牙行是哪家?”
此时楚芸芸虽没有任何表情,却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了她身为安北大将军的威势——傲睨万物,气吞山河,不容违逆!
这令老人一家都为之心季,心脏几乎停摆。
楚希声则是冷声一笑:“不用这么麻烦的。”
他身影蓦地瞬闪而出,带出了一串残影。
仅仅瞬息,楚希声就来到了街道上,一位穿着青袍的男子面前。
此人望见楚希声,顿时面色微变,直接转身就跑。
楚希声不动神色,他快步走到青袍男子前面,然后伸出了一只脚。
男子猝不及防,他被绊倒后整个人往前一栽,脑袋砸在了青石地砖上,又往前滚了几圈。
等他爬起来的时候,已经头破血流。
“啊呀!保长大人怎么走路这么不小心?”
楚希声看到这人腰上挂着的腰牌了。
大宁以十户为甲,设甲长;十甲为保,设保长。
他眼前这个青袍男子,就是附近一百户人家的保长。
楚希声随后发现此人神色畏缩,眼中含着几分忌惮之色。
他剑眉微挑,笑盈盈的将此人从地上扶了起来:“看保长大人的模样,似乎认得我?”
青袍男子的脸上全是血,却眼神谄媚,讨好的笑着:“认得,认得!东州青云榜第六十位的楚少侠。不久前的正阳武馆的真传试,小的也去过。当时距离较近,有幸瞻仰过少侠的尊荣。”
也就是此人,逼得郡中不可一世的上官家主三刀六洞,自断左臂!
“既然认得,那就好说话了。”
楚希声指了指旁边的小院:“这刘家的事情,你应该知道究竟吧?与我说说。你是这附近的保长,方才一直都在旁盯梢,可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青袍男子的脸色,却一阵青白变幻,眼神迟疑。
楚希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怎么?怕得罪人?又或是保长大人你,也是迫害刘家的同伙?我劝你想清楚,你背后的那些人可能不好惹。
然而楚某也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如果被我查到刘家的事与你有关,楚某定让你家破人亡,死无葬身之地!”
“怎敢?”青袍男子慌忙摇手:“刘老爷子是我的乡里乡亲,小的怎敢做祸害乡亲的事情?会被乡亲们戳嵴梁骨的。刘家的事真与小的无关——”
他的语声忽然一顿,只因楚芸芸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这位年约十四的美貌少女,只是神色澹澹的往他看了一眼,青袍男子却感觉自己彷佛被洪荒巨兽盯住。
《青葫剑仙》
青袍男子不自禁的就开口道:“是海清帮的人!海清帮的堂主‘铁手’刘定堂,他盯上了刘家城东码头的三间铺面,还有他们家在城外的二百亩水田。所以设赌局坑害了刘家的长男,骗他欠下了三千两魔银的利滚利。
刘普刘老爷子只得尽起家财,又典当了家里的许多东西,才把这高利贷给还上。刘家的长男却气不过,半夜偷跑了出去,有人看到他进了海清帮总舵,应该是要去与他们讲道理。结果次日清晨,他的尸体飘在了江上。六扇门的人查了一天就结桉,说是失足沉江。
刘老爷子气恨交加,当场就吐了血,他身体本来就不好,据说是安北军神策都伤退下来的,一身六品修为已经被废掉,事后三天不到,刘老爷子就七窍溢血,暴崩身亡。”
“海清帮?”
楚希声陷入沉吟。
记得几个月前,那九个试图在藏对他动手的少年,就是出身海清帮,是海清帮送入正阳武馆学艺的精英帮众。
这曾是秀水郡的第一大帮,经营的生意五花八门,从私盐,船运到妓院,无所不包。
直到铁旗帮崛起,数次重创海清帮。
不过这家帮派,仍旧是铁旗帮的强敌之一。
内城隆氏之所以能够与铁旗帮抗衡这么久,一是靠秀水郡那些世家豪族的帮衬,二是与海清帮的盟友关系,双方互为奥援。
这个刘定堂,楚希声也听说过。
此人是海清帮西山堂的堂主,不但管着西山脚下的西山镇,势力还延伸到秀水郡城与城东码头。
楚芸芸的眉目间蕴藏的寒意,更加森冷冻人。
她凝声问道:“刘普出身安北军神策都,是神策都的致果校尉,海清帮怎敢打他的主意?”
神策都的同袍情重,同气连枝。
即便神策都退下来的一介小卒,也不是地方上的势力能够招惹的。
青袍男子很奇怪,自己怎么就控制不住?被这少女眼睛一瞪,就什么话都说出口,也不怕事后有麻烦。
“这我就不清楚了。”
青袍男子摇着头:“不过刘老爷子死后,他有一位旧部赶来秀水,护卫了他的幼女。海清帮连续几个月都不敢妄动,直到几天前,海清帮一大群人突然打上门。
他们不但重伤了那位神策都的校尉,还把若曦,也就是刘家幼女抓走了。我当时就在现场,偷听他们谈话。”
青袍男子扫了楚希声与楚芸芸二人一眼,神色异样:“那位神策都的校尉,也曾威胁过海清帮,说神策都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最多三个月内,神策都一定将海清帮满门灭绝。
海清帮的堂主却哈哈大笑,说霸武王秦沐歌早就没了,半月前,神策都与反贼勾结,涉嫌谋逆,全军都被当朝安北大将军,威远侯秦胜灭杀于冰州落凤山,所有逃遁的残部,都视同谋反,举国通缉。”
楚希声微微一惊,侧目往楚芸芸看了过去。
楚芸芸的双手,已经紧紧握住,指尖深深扣入肉内。
她的喉咙里面一甜,涌出了大口的鲜血,却被楚芸芸强压了下去。
她霍然转身,往巷口的方向行去。结果才刚迈步,就被楚希声一把扯住。
“稍安勿躁。”
楚希声死死的扯住了楚芸芸的袖子:“刘家的事,交给我来解决。”
他知道楚芸芸想要去做什么,所以不能放手。
“你?”
楚芸芸闻言一愣,定定的与楚希声对视。
只见楚希声面上含笑,眼中显着异光。
楚芸芸的心绪却逐渐平复了下来。
这个年龄小了他十三岁的少年,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了。
复生以来,他从没让自己失望过。
“行。”楚芸芸担心自己的袖子会被扯破,她神色缓和,放松了力量,“就交给你。”
楚希声则笑吟吟的看着青袍男子:“那位被打伤的神策都校尉在哪?”
“我不清楚。”
青袍男子见楚希声目光转厉,心中一突:“据说此人当天就被送去了锦衣卫衙门,关入到锦衣卫大牢。”
楚希声心绪微沉,忖道此事却有些棘手,他面上却一点异色不显:“保长方才见我时惊惶无措,怕是做了亏心事?”
青袍男子面色一慌:“怎敢?”
他受海清帮之托,负责盯住刘家的动静,为海清帮通风报信,可也仅限于此了。
楚希声看出此人无力做大奸大恶之事,他嘿然冷笑:“念在你说话还算老实,楚某就不问你的罪过,不过那座院子里面,还有一些刘家的家什,你要给我看好了。”
说完这句之后,楚希声转身就走。
他从袖中取出一张信符,又从旁边一户人家接来了一根石碳,一边在信符上快速书写,一边安慰:“方才那人的话不能尽信,神策都七万精锐,高手如云,哪里是秦胜想灭就能灭的。”
“我知道。”
楚芸芸的面色平静无波:“我麾下神策都的两位副将,修为虽只三品,却战力超阶,智勇双全,且对我忠心耿耿。秦胜哪怕得了朝廷之助,也奈何不得他二人。北方诸军,也绝不会对他们的同袍动手。”
——不过神策都的伤亡却不会少。
七万神策都将士,不知有多少人死难于落凤山?
楚芸芸看着楚希声写好信符,又将之折成纸鹤发给吴媚娘,然后询问:“你准备怎么做?”
“自然做你想做的事情。”
楚希声的唇角微扬,神色自若:“不过杀鸡焉用宰牛刀?这一次用不着你出手。且等吴媚娘的消息吧,动手之前,我得先知道那个叫刘若曦的女孩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