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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初想要表达的其实是这个号码就是她删除的“二哥”那个号,没想到景薄晏愉悦的答应着,“乖,以后就这么叫。”

手指缠住微湿的长发,她咬了咬嘴唇,泄露出心底的紧张,“你——回家了?”

“没。”

“啊?”

“在楼下。”

景薄晏的话刚落,顾云初已经赤脚跑到窗边,她掀开窗帘探身往下看,果然,黑色的车还停在那里,而男人则倚在车身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夹着烟,微微仰头往上看。

天幕很低,星星很亮,他似这黑夜星空里的王。

喉咙里像被什么堵住,九曲八弯的说出来,还带着丝丝的颤意,“你怎么还不回家休息,不是说头疼吗?”

男人慵懒的靠着车,沉沉的声线低迴缱绻,“等一会儿,抽完这根烟。”

“景薄晏”顾云初快速的叫出他的名字,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嗯,我在。”

“别抽那么多的烟,对身体不好。”

“顾云初”仰头对着天空喷出一口烟雾,景薄晏勾起嘴角笑着说:“那晚我回了外公的老宅,叫我洗澡的是我们家佣人吴嫂。”

“嗯?”顾云初绕着头发,没明白过他什么意思。

“我也不喜欢顾菁菁。”

“啊?”顾云初紧紧咬住嘴唇,心跳的很疯狂,她几乎要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所以,我们恋爱吧,谈一场穿着衣服的恋爱,等你认为感觉到了再脱掉衣服。”景薄晏把手机换到右手,沙沙的声音透着热切,黑眸望着窗口那个模糊的倩影,笃定执着。

心里像被柔软的羽毛搔过,酥软了一片,又像燃起一把燎原的火,一路摧枯拉朽,扫除了一切桎梏,明知道他们之间有太多的阻碍,可是顾云初却说不出一个“不”字。

等了半天,只听到听筒里传来浅浅的呼吸,景薄晏并没有着急,他低笑,“云初,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现在到床上去,好好睡一觉,我们明天见。”

看到他要转身,顾云初呼吸急促的喊了一声,“景薄晏。”

人站住,又仰头往上看,“嗯。”

“回家喝醒酒汤,还有,晚安。”

“晚安。”

最后一句话春风吹开桃花般绵软,融化了顾云初心头的陈年冰山。

今晚,依旧有月光,却是滚了一层糖霜,甜丝丝的都溅到眼窝里。

这一晚,顾云初睡的特别好,做了梦,醒来什么都记不得,却浑身像浸在热水里,又轻又暖。

悠悠醒的早,他用嫩嫩的小手摸了摸云初的脸,然后就盯着墙上壁纸的花纹。

顾云初蹙眉,她发现悠悠经过车祸后似乎情况更差了点,特别害怕和陌生人在一起,就是田姐也是好几天才适应的。

还是应该去找景子墨看看的,现在跟景薄晏……

想到景薄晏,顾云初的心跳露了半拍,昨晚他的话一直响在耳朵,却又那么不真实,就好像做了一个梦,微微蜷曲手指,昨晚的那种紧张不安感觉又回来了。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上班,心里装着是事儿,连辛甘回来没都忘了看,办公室里,顾云初懊恼的揪头发。

手指按在手机上,有那么几次冲动想给景薄晏打电话,但都没有勇气,大半天的时间,她都这么呆呆坐着,时不时盯着手机看。

同组的同事都觉得她今天很奇怪,都偷偷的看她。

水不知不觉就喝多了,顾云初起来去上厕所。

看了一眼手机,觉得还是不要拿了,哪有那么巧,会在她上厕所的时候来电话?

从洗手间回来,刚进门就有同事喊:“顾老师,你的手机刚才响了。”

顾云初一个箭步冲过去拿起手机,却失望了,是个保险公司的电话。

刚想把手机放回桌上,屏幕又亮了,接着徐佳莹的大雨将至就唱起来。

二哥俩字亮晃晃的出现在屏幕上,这是昨晚顾云初存上的,今天看着竟然脸红了,二叔变二哥,怎么能这么亲密?

手指滑动,她拿着手机走出去,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和他说话。

“喂”因为紧张,嗓音竟然有些沙哑。

“乖,怎么不叫二哥?”

走到天台,顾云初的声音才稍稍放大一点,“你——有事吗?”

景薄晏正在翻看当季的财务表报,给这丫头的回答噎了一下,狭长的眼睛一眯,他把玩着手里的签字笔说:“有没有想我?”

天台上风大,吹身上冷嗖嗖的,可顾云初却觉出了热,从耳根开始,整张脸都烧起来。

“怎么不说话,嗯?”景薄晏低低的声音从听筒透过来,就像薄唇贴在她耳朵上呵气,麻麻的,痒痒的。

顾云初下意识去捏耳朵,又拍了拍红扑扑的脸说:“你头还疼吗?”

“头早不疼了,不过我身上有个地方疼的厉害,等见了你给我摸摸。”

顾云初在这方面还是很纯洁的,她想到每次悠悠肚子疼的时候总让她给摸摸,就问:“是肚子疼吗?喝酒不吃东西会胃不舒服。”

景薄晏低头看着自己的腿,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再低点儿,肚子下面,高出肚脐。”

“那是哪里?”顾云初一脸的懵懂。

景薄晏声音越发的黯哑,“我有你没有,男人有女人没有。”

“景薄晏,你这个大流氓。”顾云初终于懂了,脸却更红了,连眼皮都染上桃花的轻红色泽,就像抹了一层水胭脂。

景薄晏放声大笑,乐的简直想捶桌子,刚才被报表上几组不理想数字激发的火气月全消了。

“景薄晏!”顾云初娇嗔的吼他,还气的跺脚。

“好了好了,不闹了,顾云初,我想你了。”

被突然的告白,顾云初连呼吸都忘了,她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捂着嘴巴,傻傻的站在风口上。

又是一声低笑,极短促的,“我从心到身,都想你,想你想的都疼了。”

咬着唇,顾云初悄悄的呼吸,似娇似嗔的低喃:“讨厌。”

景薄晏盯着自己的裤裆苦笑,顾云初还真是他命里的魔星,就这么俩个字,就把他勾的不要不要的,浑身的血全往小腹那儿流,估计这场不脱衣服的恋爱谈下来,他可能要成为爆挡而死的历史第一人。

扯了扯裤子,缓解了一下腿间的紧绷,他一本正经的说:“不闹了,今晚一起吃饭,还有去看看你儿子。”

他的话就像一盆冷水把顾云初心里的火热浇灭了不少,他们之间何止隔着万水千山。先不说他是前夫的二叔,单单他现在的身份就是她一个带着孩子的离异妇女高攀不起的。

似乎能读懂顾云初的呼吸,景薄晏不悦的声音通过听筒淡淡传过来,“想什么呢,我要跟你恋爱就连孩子一起接受了,不许多想。”

“可是他论起辈分可叫你爷爷。”说出最后俩个字,顾云初觉得好难堪,说来说去,他们在一起还算是乱伦呀。

“胡说八道。我姓景,不姓简。再说了,就算是又怎么样?我景薄晏喜欢谁轮不到他人指指点点。从现在开始你把这些乱七八糟的顾忌给我忘掉,只需要考虑我们去哪里吃饭?”

景薄晏的话绝对不是小子轻狂随便拎出来的,经过岁月沉淀的年龄,轻狂成了霸气,莽撞成了决断,总之这番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字字重如磐石,有安定人心的力量。

顾云初被他折服,轻轻的嗯了一声,跟着补充,“去我家吃饭吧,今天辛甘回她父母家,而且你不是要看悠悠吗?”

“好”景薄晏回答的很痛快,“他喜欢什么,我买给他。”

想起那本被简慕白撕坏的漫画,顾云初说:“你买本《小猪叽里咕噜》的漫画吧,他喜欢这个。”

“什么咕噜咕噜,你把名字发我手机上。”

顾云初低笑,“遵命,总裁大人,那么,我们晚上见?”

“嗯,下班你在学校等我去接你。”

顾云初想起他的劳斯莱斯幻影和阿斯顿马丁,有点头大,“别了,你的车在学校门口一停大家都会围观的。”

景薄晏狠狠的折了文件,“我见不得人吗?”

“我还没有离婚。”顾云初有她的顾虑,像她这样的女孩子特别又是受过爱情的伤,对待感情是很谨慎的,若不是景薄晏总是在她最艰难的时候站在她身边给她温暖,估计她也不能有敢再试一次的勇气。

景薄晏妥协了,“那你也等着,我借一辆低调的车去接你。”

他为她都做到了这份儿顾云初还能说什么,嗯了一声,心里泛着淡淡的甜。

“顾云初,亲我一下再挂电话。”

其实他们亲也亲过好几次了,还都是舌吻,可被他这样红果果的说出来,顾云初要难为情死了,她别扭的说:“我上课去了。”

“顾云初,你敢挂电话?”电话那头人都威胁上了。

冷风呼啦啦掀着衣服,顾云初心里却热烘烘的,她微微闭上眼睛,鲜润的红唇抿了抿,冲着电话轻轻的“啵”了一下。

景薄晏脸上泛起笑意,他大声的啵了过去,“乖,哥哥疼你。”

顾云初飞快的挂了电话,她捧着脸不敢下去,景薄晏最后这句话简直跟那什么药一样,听了后血管里都像有蚂蚁在爬,那么的痒。

捧着热乎乎的手机景薄晏连滴滴的忙音都听出了乐趣,好一会儿才放下,站起来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走到衣柜前。

景薄晏拿着两件看起来几乎一样的西装外套正往身上比划,看到左然郴进来,便问他:“左儿,你看我穿哪件比较好看?”

左然郴捏着下巴认真的看了半天,然后才说:“不是一个版本的俩件吗?”

景薄晏简直想踹他,扬了扬左手的衣服“明明这件颜色深一点,袖扣也是黑曜石的。”

接过来往身上比了一下,左然郴给他扔在桌子上,“一样。”

景薄晏皱着眉考虑了三十秒,接着拿起内线对秘书说:“把今年米兰时装周最流行的男装样本拿给我,马上。”

左然郴整了整他的领带,由衷的说:“二哥,浪挺大。”

推开他的手景薄晏冷艳高贵的白他,“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大事没有,小事一桩,我找到郑浩南了。”

听到这话,景薄晏细长的眼睛眯成了刀芒,“小王八蛋现在在哪儿?”

从桌上拿了一张纸,左然郴把地址写好后交给景薄晏,“二哥,打他的时候轻点儿,留下半条命就成。”

景薄晏阴恻恻的一笑,露出细白的牙齿,“放心,我会很温柔的。”

毓秀汤泉里,正泡汤儿的郑浩南狠狠打了个喷嚏,他抱着发冷的四肢疑惑的说:“谁在骂我?”

穿着菲薄比基尼的嫩模贴在他精壮的后背上,“郑公子,谁敢骂你,是不想活了吗?”

烦躁的推开女人,郑浩南不耐烦的说:“胡说什么,我又不是黑社会。”

嫩模好不容易得到一个攀附他的机会,怎么能轻易放开,她灵蛇一样又柔软的缠住他,“您可是让女人爱的死去活来的兵哥哥呀,看看这身肌肉,好喜欢!”

提起当兵的事儿就戳到了郑浩南的痛处,他整个人冷下来,慢慢的靠在池壁上,他点了一根烟,对着上方的天空,慢慢吞吐着云雾。

痛并一定是身上有多少伤疤,不痛也不一定是完好无损的皮囊,风雪狂舞的昆仑山,毒蛇出没的原始丛林,流弹冷枪的中东战区,留给他一辈子都不能磨灭的沧桑回忆。

嫩模是没有见过这么深沉的郑公子的,越发觉得他粗矿有男人味儿,痴迷的依偎在他身边,看着他吞云吐雾,想让他含着烟的嘴唇亲吻自己。

单薄的草帘门被景薄晏一脚踢碎,他进来就把汤池边的红酒踢到了水里。

刚才还深沉的郑浩南差点尿在池子里,他抖着膀子问:“哥,二哥你怎么来了?”

锐利的眸子扫过嫩模,景薄晏的脸上浮起薄薄的笑意,“郑浩南,你长本事了,敢他妈的躲我!”

郑浩南从水里哗啦啦站起来,也不管一身的水珠子,抱住景薄晏的大腿就哀求,“二哥,不是躲着,是我真得忙。”

“我看出来了,你很忙。”薄笑在景薄晏嘴角凝成了刀,寒光闪闪,直逼郑浩南的脖颈。

汗都出来了,郑浩南腆着脸说好话:“”二哥,你坐下,喝杯红酒泡个汤再发落我。”

咬着呀,景薄晏一字字的说:“我他妈的泡你!”

郑浩南表情夸张,“哥,我把景子墨抓来给你泡成吗?他可是觊觎你的美色很久了。”

一脚踢在郑浩南的脖子上,景薄晏大吼,“还贫,郑浩南,你他妈的给我正经点儿。”

“哥,我挺正经的,都没脱裤衩儿。”

郑浩南的嬉皮笑脸真把景薄晏惹怒了,他抓起小桌子上的烟灰缸就扔过去,斜斜的落在嫩模身边,吓得女人嗷的就跑了出去。

这个时候顾云初正在给学生上课。

她的习惯是上课不带手机,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手机放不下,随手搁在讲桌上,都忘了调成静音。

正给同学们讲课呢,手机响了起来。

顾云初的第一个反应是景薄晏的电话,但她还是很敬业的,随手把手机调成静音继续讲课。

手机一直在亮,估计还在打,顾云初随手把一本教案放上。

底下的学生都笑,“老师接电话。”

顾云初跟大家说了句对不起,没看就接起来。

在教室外面的走廊里,顾云初笑着说:“我在上课呢。”

也许她撒娇的语气把对方惊呆了,足足有十几秒那边没说话,顾云初一个劲儿喂。

“顾云初,你马蚤给谁看呢?” 简慕白的声音充满了嫉妒的恶意。

手指一松,顾云初差点把手机掉地上,她咬着牙低声说:“简慕白,你又要干什么,我去上课了。”

随着低低的冷笑,简慕白说:“别挂呀,顾云初,我就在你们学校里,出来吧,我们谈一谈。”

“我跟你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

“有,很多呀,不过我们今天要谈的是小野种的爸爸这个问题。顾云初,瞒了我四年,你想不到我现在终于知道了。”

“你说什么?” 顾云初又被这个问题虐到了,她傻傻的站着,凉气从脚心一直爬上来,就像一条阴冷黏腻的毒蛇。

校园的图书馆前面,简慕白的车正嚣张的停着。

匆匆赶来的顾云初瞳孔缩了缩,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

见到她,简慕白微微一笑,“还真快,一提你的歼夫就跑着来了。”

“少废话,简慕白,你又耍什么花招?”

简慕白把一份亲子鉴定报告摔到了顾云初的面前。

顾云初却根本不看,她冷冷的说:“简慕白,几张a4纸,你想糊弄谁。”

简慕白阴冷一笑,“你先别急着,顾云初,瞒了我这么多年,我竟然不知道你有这样的本事,连郑公子你都能睡。”

顾云初气的把头撇到一边,她根本就没明白过来郑公子是何许人,“你好无聊,根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还要上课,除了办离婚手续别再来烦我。”

“这么拽?是郑公子给你撑的腰?”

“简慕白,什么公子公主的,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滚!”

简慕白抓住顾云初的指尖,把报告扔在她脸上,“顾云初,别跟我装了,小野种原来是郑浩南的,我可听说他是出了名的种马,给人白睡了就找我做备胎呀,顾云初,你还真叫我刮目相看。”

“你说什么?”顾云初傻傻的看着简慕白脑子里嗡嗡的响成一片。

“我说,你的歼夫原来是郑浩南。”

“不可能!”顾云初大叫,她在四年前根本就不认识郑浩南。

“看看,你看看,同样的熊猫血,亲子鉴定结果是相似率99%,你怎么解释?”

顾云初捧着报告快速看着,很多专业术语也看不懂,但是99%却还是认得的,但是她冷笑着摔给简慕白,“简慕白,造假你还不够专业,我什么时候跟郑浩南认识?”

简慕白发动引擎就要开车,“这个问题我早想明白了,你出车祸的日期算起来就是怀小野种的时候,至于你出车祸的地点不就是鸾风盛宴那块儿吗,四年前,郑浩南可是这个兴爱派对的发起者,听说有不少女大学生都为了钱去陪睡!”

“你胡说,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去做那样的事情。”

简慕白轻蔑的看了她一眼,“你不会,不代表你那个官迷心窍的爸爸不会,顾云初,你也别否认,现在,我带你去找郑浩南对峙。”

车子在路上飞速行驶,就像启动了命运的齿轮,顾云初心跳的像擂鼓,这些和她拜托辛甘查的差不多,血型一样也许是巧合,亲子鉴定也可以造假,但郑浩南却是个活生生的证人,顾云初还记得在龙庭初见时他的表情有点异样,难道……

车子到了毓秀汤泉停下,简慕白摘下黑超说:“下车吧。”

顾云初这时候心里生出了怯意,郑浩南是景薄晏的好朋友,如果四年前的那个人是他,她可要怎么再面对景薄晏?

细思极恐,顾云初感觉脑子里乱成了一团。

汤泉里,景薄晏和郑浩南的搏击已经结束,俩个人湿淋淋的一身像死狗一样趴着喘气。

郑浩南嘴角破了,左眼也青了一块,他却还是笑着,“二哥,舒服了吗?”

景薄晏只有手流了血,他仰头看着瓦蓝的天说:“没,还想揍你。”

郑浩南忽然爬到他身边,和他头对在一起,深沉的说:“二哥,其实你打不过我,早在十年前就打不过了,可是我还是让着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景薄晏黑眸灼灼,“知道,因为我救过你的命。”

“不对,因为你是我哥,是亲哥!”这一嗓子郑浩南吼得用力,后脖颈子都露出了青筋,眼睛也红了。

景薄晏心里也不好受,“我知道。”

“那你也该知道不管当年那个人是不是我都过去了,你只要喜欢她她就是我二嫂,孩子我也不会认,真的。”

“浩南”景薄晏摸着他的脖子,很多话都梗在喉间。“顾云初的事儿我会进一步调查,不过我警告你,把嘴给我管严实了,不管孩子是不是你的,都不准有想法,更不准让你家里的人知道。”

“顾云初。”到了门口,顾云初却没有进去的勇气,她转身就逃,根本不理会简慕白的喊叫。

简慕白看着她的背影冷笑,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了解她的,就知道她一定不敢见郑浩南。

顾云初越走越快,她不要知道所谓的真像,她不需要给悠悠一个生身的父亲。

因为没有记忆,悠悠在很大程度上就像一颗种子奇异的在她肚子里发了芽,可是一旦有了那个男人,就要被迫承认她在和简慕白有婚约的情况下和另一个男人做出了见不得人的事情。

好脏!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抬头看着眼前的车流忽然傻了眼,她在哪里,为什么这么多车?

刺耳的刹车声此起彼伏,顾云初却惶惶然的一直往前走,直到男人有力的臂膀把她拉住。

“顾云初,你不要命了!”

简慕白把她拉回来塞上车,顾云初就跟个没有生命的娃娃任他摆弄。

看着她没有焦距的眼睛,简慕白忽然有些不忍心,但是一想到顾菁菁和简家庞大的家业,他又狠下心来。

“事到如今,顾云初我给你最后一条路,带着你儿子搬回简家,就算是个形式婚姻,我们也得做下去,你懂吗?”

狠狠咬住舌尖,顾云初让痛把自己的软弱赶走,她冷笑,“既然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你不该更要离婚吗?简慕白,难道你要时刻提醒自己替郑浩南养儿子吗?”

听了这话,简慕白的脸上肌肉扭曲,憋了老半天才狞笑出声,“那你希望借着儿子上位吗?顾云初,我可以马上给郑家通气,他们家可是军人家庭,不管你儿子是傻子还是疯子,保准把孩子的抚养权要过去,至于孩子的妈妈……就难说了。”

“简慕白,你敢。”顾云初怒目相视,身体被气的颤抖。

转过身,简慕白挑起顾云初的下巴,“所以,想保住孩子你就乖乖的配合,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简慕白,你真卑鄙。”无力的吐出最后几个字,顾云初就像脱了一层皮。

对于悠悠这个孩子,她一开始有的只是恨。和简慕白谈恋爱一年多,她始终很自爱,要把最美好的第一次保留到新婚之夜。谁知道新婚当晚洗过澡她从浴室里出来,简慕白激动的抱住她的时候,她竟然浑身颤抖害怕,到最后剧烈的呕吐起来。

当夜,请来医生,全家人都惊动了,结果却是顾云初无论如何不能承受的,她怀孕了!

处一女怀孕,闻所未闻。

开始,简慕白也不相信顾云初会背着他偷情,但是简老爷子的一句话却让他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这是简家三代的第一个孩子,要是男孩,给创世的百分之十股份。”

简老爷子是个霸权主义者,哪怕儿子都快50,也只是个打工的,所以这个决定无疑是简家的创举。

顾云初当晚吐得七晕八素,也没顾上说什么,第二天她就和简慕白去了医院,各种检查,结果还是一样,她怀孕了。

她敢用生命来保证,别说亲密行为,除了简慕白她连男人的手都没拉过,孩子到底哪里来成了谜团,而简慕白却认定了她偷人,数次盘问无果后他像变了个人,成天在外花天酒地,但为了百分之十的股份,他强迫顾云初留下孩子。

顾云初强烈恨着肚子里的这块肉,被软禁不能去医院打胎,她尝试过剧烈的运动泡冷水等各种方法想把孩子弄掉,一次次未果,简慕白用感情绑架她,“顾云初,如果觉得对不起我就把孩子留下来。”

第一次对孩子有感觉是5个月时候孩子的胎动,小小的一团从肚子里顶出来,那时候的顾云初已经筋疲力尽接近崩溃的边缘,就这么看着生命的神奇,她忽然想到孩子身体里也有她的血,就在那一刻,她决定,就是妖怪外星人的种,她也要生下来。

悠悠刚生下来哭声洪亮,丝毫没有觉出哪里不正常,七八个月的时候咿呀学语,顾云初越来越爱。可是从一岁左右孩子越来越呆,话也不说了,顾云初带着他跑了很多家医院,最后诊断是儿童自闭症。

简慕白嘲笑她,说她活该,说这个孽种就该被诅咒,开始简老爷子还对孩子挺好,但因为孩子的病也懒得理会,但是给出的股份却没法子收回。

顾云初一直觉得悠悠的病是她的错,屡次要流产,情绪压抑,整天哭,一个得不到妈妈认可的宝宝又怎么会健康?为了这个,她拼命对悠悠好,和他相依为命,到了现在,他就是她的命,这些年几乎是靠着他才从简慕白及家人给的屈辱里活下来,她真的不能失去他。

见顾云初一直呆呆的看着窗外,脸上的泪水落了一层又一层,简慕白反而不急,他悠哉的欣赏着顾云初的痛苦,只有扭曲的块感。

这种感觉,甚至比在顾菁菁身上的感觉更爽,从所谓爱的根源滋生的恨意汲取的是心来最腐烂的血肉,超越了肉一欲,让他欲罢不能。

手指扣动方向盘,像弹琴一样饶有节奏,过了一会儿他抬眸,笑里藏着毒,“想好了吗?”

胡乱抹了一把脸,顾云初的眼睛挂着血丝,她放软了语调哀求,“简慕白,非得这样吗?你就不能放过我?”

简慕白眯起眸子笑的意味深长,“不能,顾云初,这是你欠我的,这辈子你都要呆在地狱里。”

早就知道结果,顾云初笑自己的天真,吸了吸鼻子,她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愉悦的吹了声口哨,简慕白拍了拍顾云初的肩膀,“为了小傻子,你还真能豁的出去。放心吧,在简家你起码锦衣玉食,不用那么辛苦的上班。”

顾云初不想再和他说话,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心里正汨汨流淌着鲜血。

景薄晏,对不起,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是那样的女人,恐怕也不会想和我谈一场不脱衣服的恋爱了。

简慕白带她回家收拾东西,要今天就搬回简家。

已经被放在砧板上,顾云初放弃了挣扎的权利,她随便简慕白说什么,只是低低的嗯着。

对于这个突然的决定田姐也愣住了,顾云初拿出身边所有的现钱都给了田姐,“对不起,应该提前跟你说的,可是太匆忙了,请原谅。”

田姐知道她家的事儿听复杂,看了一眼站在客厅里的英俊男人,她也不好说什么,抱了抱悠悠,她帮着顾云初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简家什么都有,和来的时候差不多,顾云初只带了一个小包。

悠悠默默的看着她拿东拿西,眼睛里有抗拒。

“悠悠”顾云初拉住他的小手,“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们原先的家,可我们暂时必须回去住,但是妈妈答应你,这次一定不把你送到寄宿学校去,好吗?”

悠悠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翻他手里的漫画。

顾云初叹了一口气,她抱起悠悠,对客厅里的人说:“帮我拿一下行李。”

简慕白进来的时候看了悠悠一眼,悠悠顿时一瑟缩,顾云初看到了,她皱起眉头心中有了疑虑。

他们到简家的时候正好赶上晚饭时间,竟然家里的人都在,陈婉华最先看到了顾云初,放下筷子就站起来。

既然回来了顾云初还能说什么,她低声叫人:“爷爷,爸爸,妈妈。”

“哟,我可当不起,你能呀,都上天了,找来那个吃里爬外的家伙撑腰,还回这个家干什么呀?”

早知道一回来肯定要受到这种羞辱,却没有想到,比起从前,自己的抵御能力下降了,分外不能忍受。

简老爷子也放下筷子,一双眼睛在皱纹堆里发出冷冷的寒光,他沉声说:“回来了就好好呆着,别隔三差五出乱子,上次生日宴要不是把媒体那边压下,又不知道那些记者会怎么写。”

简慕白有些不耐烦,“行了,人反正我也带回来了,你们就别吵吵了,顾云初,你先上楼收拾一下。”

顾云初一直抱着悠悠,手早就酸痛无力,听到他的话后对几个长辈点点头,“那我先上去了。”

“哼,我就见不得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摆脸子给谁看?同样一个爸妈,看看人家菁菁,”陈婉华的声音一向尖锐,此时更像一把薄薄的刀片刮着顾云初的脸皮。

一直没有说话的简英城瞪了陈婉华一眼,“你差不多就行了,人回来就好。”

关上门,看着陌生又熟悉的房间,顾云初特别想痛苦一场。把悠悠放下,她拿着手机走进了洗手间。

一直被简慕白要挟着,她都没有时间给景薄晏打电话。

打开手机,果然有好几个他的未接来电,划着二哥这俩个字,顾云初喉咙发赌,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大雨将至满地潮湿记忆眼看在流失”徐佳莹悲情的声音响起,二哥的名字在屏幕上一闪一闪,景薄晏又来了电话。

清了清嗓子,顾云初努力让自己听起来不那么怪异,她细白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点了接听键。

“顾云初,快出来,黑色别克,我都等你半个小时了。”景薄晏的声音透着焦急和相思。

艰涩的动了动嘴唇,就好像被冬天小院里冻了一整晚的铁块黏住,一开口就生生扯下血肉来,“我回家了。”

“回家?不是说好接你去买菜的吗?”

捂住嘴,看着镜子里泪水涟涟的自己,顾云初说:“我是回了简家,我和简慕白和好了。”

手机那端是短暂的沉默,接着就是短促的笑声,“顾云初,你跟我开玩笑吧。”

“谁和你开玩笑,景薄晏,我和简慕白才是夫妻,我们不过是吵架闹矛盾,现在他来跟我和好,我们就好了,至于你,二叔,我们别玩了,”

电话那端出奇的静,接着就是急促的喘息,景薄晏生气了。

他的声音冷下来,“顾云初,我给你个改过的机会,告诉我,你刚才是胡说八道。”

最后的字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顾云初可以感觉到他蓬勃的怒气。

“不是玩笑,二叔,我挂了。”抠出电池,顾云初把手机扔在一边,自己则一头扎在冷水里,好难受,肺里憋得要爆炸,可是却抵不了心里的一分。

电话那端的景薄晏已经快喷火了,他一遍遍拨打着顾云初的手机在得到关机提示后狠狠的把手机砸在座位上,调转车头,他开车去了简家。

这个时间,路上真堵着车,他被堵着,前后都是长龙,心里暴躁的要爆炸,他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却不能疏解一分怒气。

手机被摔了却没坏,一个劲闪着灯响,他捡起来看了看,眉间顿时涌上异样的表情。

怎么会是她?

-本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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