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然郴发现,虎了吧唧这个毛病,是会遗传的。
原来辛甘的根儿就在这里,他们家的遗传,不过遗传的挺可爱。
这顿饭虽然辛天不在,不过大家吃的都很尽兴,辛大海拿出女儿红要跟女婿喝,却给辛甘夺走了,“他手上有伤,爸爸你身体也不行,都不准喝。”
辛大海和左然郴面面相觑,得,都给管上了。
饭后,左然郴跟着辛甘去了她房间。
家里的房间比纳福小区的要小的多,也简单的多,就一个小衣柜一台电脑,左然郴坐在电脑桌前瞎看。
辛甘跟他去夺鼠标,“不准随便看我的东西?”
“还有秘密?这个文档是什么?”
辛甘想阻止已经晚了,左然郴点开,竟然认真看起来。
“你写的小说?”
辛甘点点头,“开始出来的时候不是找不到工作吗?就想着写小说赚钱,现在有工作了,业余时间就忙着写这个。”
左然郴忽然瞪大了眼睛,“原来你每天晚上急着回家就为了这个,辛甘,我和小说哪个重要?”
辛甘一脸的傲娇,“当然是小说,实话告诉你,我这个文出版和影视都做下来了,到时候我会拿到不少钱,完全可以养活我自己,请不要轻视我,我也是个有事业有追求的女性。”
左然郴把她抱在大腿上,“我怎么敢轻视你?看看,把我写得那么坏。”
他看的是开头,他们在电梯里相遇,她没认出他,他拽的能上天。
辛甘揪住他的衣领,小声说:“你本来就这样。”
“这样?哪样?”
被他狠狠的捏了几把,辛甘的喘息有点粗,她咬着他的指尖不让动,“讨厌,我爸爸妈妈在外面。”
“俩位老人家早就出去了,给我们腾地方。”
“滚,流一氓。”
说实话,一连好几天,刚尝了点鲜的流一氓都没有开荤了,在辛甘的房间里,他的感觉来的特别快。
但是就算老人出去也不能做什么,怕他们再回来,辛甘亲着他顺毛,“好了,别闹了,我明天没事去你那里行了吧?”
“嗯,我们去把如花接回来,小姨说它最近好了点。”
这天说的好好的但是左然郴并没有按照约定去接如花,他给辛甘打了个电话说有事要到京都出差,人就不见了踪影。
开始辛甘以为他忙,直到报纸当登出他要为秦索辩护的事情她才恍然大悟。
在辛甘的心里,秦索就是她的仇人,因为他害死了自己的好朋友金星星。
所以知道左然郴竟然给仇人辩护,她当场就气的摔了杯子。
给他打电话,他没有接,辛甘的手一直都在抖,她没有多想,立刻拿了包去了机场。
她很幸运,很快就买到了机票,飞机穿梭在云层里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很多年都没有这么冲动了。
戴上眼罩她闭目沉思,其实心就像天上的云朵一样根本沉不下来。她爱左然郴毋庸置疑,她也想和他过一辈子,但她一直不敢答应他的求婚就是有问题。
问题的症结就是金星星,她一直刻意忘记不去提起,却没有想到左然郴竟然主动揭开了掩盖的幕布。
经过俩个多小时的飞行,飞机在京都机场落地,她一下飞机就打开了手机。
有未接来电还有短信和微信,都来自左然郴。
辛甘拨打电话过去,这次左然郴很快就接了,却没有想到他开口就问:“你到了吗?我去接你。”
辛甘一愣,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要来帝都,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我也来了京都?”
“电话里说不方便,你在机场等着我,我马上去接你。”
挂掉电话辛甘才检查自己,说什么改了冲动的脾气,其实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身上穿着很平常的阔腿牛仔裤和卫衣,连件厚的衣服都没有。
等了大概有二十分钟左然郴才过来,他手护着她的肩膀过马路,然后解释:“这里的交通比我们那里还要赌,赶紧走,要不堵在路上还不知道要过几个小时。”
他们做的车是一辆黑色商务,车上有司机,因为不方便辛甘几乎不说话,只有左然郴简单的问了她吃过饭没有。
左然郴带她去的是酒店,房间自然是左然郴的,一进门他就迫不及待的抱着她想亲吻。
辛甘当然不会同意,她推开他,“左然郴,把话先说清楚。”
知道她的倔脾气,左然郴只好匆匆在脸上偷了个吻后说:“你先去洗个澡,出来吃点东西我在再说。”
辛甘拒绝,“不用了,你不说我心里不踏实。”
左然郴坐下,拉着辛甘坐在他对面,“生气吗?”
辛甘点点头,“摔了一个杯子。”
“那气我?”
“嗯,左然郴,为什么?你明明知道秦索害死了星星……”
“不,辛甘,你不知道来龙去脉,害死金星星的不是他,是阿素,他现在用同样的方法对付阿素,也算是给金星星报仇了。”
辛甘并不觉得感动,“是吗?当年就算不是他做的星星也是因为他才惹上的那个疯女人,左然郴,秦索不是个好人,这个你我都知道,为什么你还要帮着他?”
左然郴很无奈,他按住辛甘的肩膀不让她冲动,“辛甘,我答应过他,这是男人的承诺,我必须办到。”
“就为了一个承诺就黑白不分?左然郴,你知道你做这件事对自己影响多大吗?现在媒体都说秦索是个BT,用非人的方法折磨他的妻子,你要是替他辩护不是给自己招黑吗?”
“律师从来都不是为了别人怎么说而站在法庭上,我们要的公平和公理,就算是十恶不赦的杀人狂也有他申诉的权利。”
辛甘说不过他气得要走,左然郴从背后紧紧把人抱住,“你去哪里,这里人生地不熟的。”
辛甘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最后一次恳求他,“左然郴,跟我回去好不好,回去我们就结婚,不管秦索阿素,让他们狗咬狗好了。”
“辛甘”左然郴的口气很重,却有蕴含着一丝丝的恳求,“你知道吗?这些年秦索一直把金星星的骨灰做成镯子带在手上,他后悔了。”
“都晚了,但凡他有点良心就不该把星星折腾的那么惨。虽然星星喜欢打扮又矫情,其实他很善良,也不是那种随便的人。这些年了,在他们的圈子里他干干净净的一个人,都是秦索,把他给毁了。”
这些年了,辛甘很少去想金星星,因为她不敢,她怕上一刻想到他贱贱的跟自己说,“诶呦喂我的小心肝儿,你看老娘的这个包怎么样,lv的”,下一刻她却追不上他的步子,想叫一句金姐,他都听不到。
眼泪噼里啪啦的砸到手背上,有她的还有他的,左然郴给她的眼泪烫的浑身一颤,过去的那些事情始终留下了难以弥补的伤痕,不是说能过去就过去的。
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左然郴说:“辛甘,你去见见秦索吧,如果见到他后你还是坚持现在的看法我就跟你回去。”
辛甘转过头,眼角犹带着泪,“真的?”
“嗯,这次,我决不食言。”
辛甘想见到秦索不那么容易,这里不是渝城,找了各种关系,终于在第二天下午,辛甘在拘留所里探视了秦索。
对于这个男人,她一直觉得他像一朵罂粟花,好看是好看,但是带着致命的煞气,所以没有哪次她敢仔细的打量他,这次就是那个唯一的一次。
秦索虽然入狱,却还是保持着公子哥的潇洒派头,因为他在那次大案中倒戈砸了秦放一把,虽然没有保他平安的条件,但是郑浩南他们还是没有动他,而是继续当他的二世祖,至于是不是真像表面那么潇洒就不知道了。
现在的他,头发花白,不像是染出来的样子。一把半长的头发束在脑后,配着嘴角的伤疤,更觉得煞气冲天。
辛甘的目光落在他手腕的镯子上,左然郴说里面装着星星的骨灰。
见她一直看自己的镯子,秦索的手很自然的放上去,轻轻抚摸着,就像抚摸情人。
嘴角一勾,他细长的眼睛却看不到一丝笑意,“辛甘,我真美想到有生之年能看到你,不对,是星星能看到你。”
辛甘唇瓣颤抖,“你真是把他的骨灰装在里面?秦索,你真不要脸,他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不放过他
?”
“是呀,他已经死了,我为什么还不放过他?”重复着辛甘的话,他的眼睛暗淡无光。
辛甘敢打赌那不是自己的错觉,秦索那张妖孽的脸上铺着一层悲怆,铺天盖地的,钉入辛甘的骨髓里。
秦索的眼睛望着虚空,过了很久才说:“大概,我是想让他永远都恨着我,我喜欢他恨我时候的样子,小鼻头红红的,小兔子眼睛里全是泪水,看了就想让人狠狠的欺负。”
辛甘想站起来摔他巴掌,骂他混蛋,能做的却只有捂住嘴巴。
“辛甘,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你告诉我,他爱我吗?”
辛甘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反唇相讥,“你该问他到底有多恨你,秦索,星星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阴影里走出来,他在福利院过的很好,他那么好的人就该有幸福的生活宠他的男人。”
秦索觉得她说的不对,“他在福利院不好,他的平静都是装出来的。他爱我,他还是想和我在一起。”
“你胡说”辛甘气的脸都红了,“你是魔鬼,他说不会再犯贱。”
“你不懂,你不懂,”秦索反复说着这俩句话,那只戴着镯子的手缓缓靠近了脸庞,轻轻厮磨着。
辛甘真不懂秦家的怪胎,却也好奇他和秦放都是情种。这样的情种却是可怕的,他们的爱是占有是毁灭,秦放遇到景子墨还算旗鼓相当,那金星星呢,根本就是秦索对爱情的祭品。
大概是累了,秦索站起来往回走,走了俩步他忽然回头对辛甘一笑,辛甘一愣,这样落魄的男人那一笑生生有了百媚生的感觉。
“辛甘,告诉左然郴不要再浪费力气了,杀了阿素这个践人我觉得死已经是一件很期待的事,对了,你知道我怎么对付她的吗?十几条狗,她死的也很精彩了。”
辛甘不寒而栗,秦索果然对得起她开始对他的评价,他何止是罂粟,简直就是朵食人花。
她直直的看着他,“秦索,你一心求死,但是左然郴他却履行自己的承诺要给你辩护,纵然是一场输到底的官司也不在乎。”
秦索又笑了,却是因为看透辛甘笑,“你开始是反对的吧,否则也不会来看我,现在知道我活不了才这样说的,女人,唉。”
他最后话里的意思辛甘不懂,也不想懂,只是希望他若真能见到星星,星星离开他远远的,莫再招惹这个魔星。
从拘留所出来,辛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种地方她多少有点阴影,心情特别沉重。
左然郴及时搂住她,“走吧,我送你回去休息。”
辛甘把自己缩在他怀里,“你知道他一心求死却还是要打一场输的官司,真不在乎吗?”
左然郴脱下外套裹住她,她长得娇小,他的外套几乎到了她腿弯,成了大衣。
左然郴喜欢她穿自己衣服的样子,就算在大街上也忍不住亲了她头发一下,“人生本来就有输有赢,有了你,纵然输了天下我都不怕。”
这是哪儿跟哪儿,说的有点牵强,但是却很好听,辛甘抿起嘴角,“算你及格。”
一个月后,秦索的案子开庭,这是左然郴从业以来打的最怪异的一场官司。
被告秦索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一桩恶性刑事案子双方竟然成了民事何谈,而左然郴最大的作用是设法让法庭判秦索死刑。
一般被告请律师都是为了减刑或者无罪释放,大概不仅是左然郴,连法官检察官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怪事。
秦索在开庭前跟左然郴谈了三次,这是他唯一的要求。
算不算赎罪不知道,也许是他累了,曾经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给他最纯粹的微笑,最温暖的怀抱,最真挚的关心,可是他却当成了一个笑话,一直到很多年后他才明白,是他自己一手掐死了原本已经要开花的幸福,这样蠢的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在法庭宣判的那一刻,他闭上了眼睛,他看到了穿着粉色衣服站在樱花树下的金星星,皮肤很白,眼睛就像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
左然郴蹙眉看着他,一脸的悲悯。
没顾上休息,左然郴连夜赶飞机回去。
在电台门口,他停好车,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特别想抽一根烟。
最后还是忍住了,他往嘴里丢了一块薄荷糖,然后拿出了手机。
辛甘在做节目,今晚的话题是“离别是不是为了更好的重聚”
离别的定义有很多中,其中包括生和死。
人死了,到底会在哪里,而我们活着的人除了怀念难道真的要等有一天一睡不起的时候可以见到吗?
辛甘的言语带着淡淡的伤感,娓娓道来。
又到了话题互动时间,那个叫“没心没肝”的微信号第一个发来了消息,他的消息很怪异,“我的心肝回来了,所以我的分离已经结束,而我们的这次相聚便是永远,不再分离。”
辛甘的眸子钉在这短短几行字上,她心跳的很快,觉得今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果然,第一个电话也打进来。
喂了一声,从对方的呼吸辛甘已经听出了电话那边的人是谁。
却没有想到的是他自我介绍,“主持人,你好,我是没心没肝。”
果然是他,辛甘捂住了嘴巴。
导播和助理却是张大了嘴巴,这冷清的男中低,分明就是个成熟男子,怎么能猜人家是13岁的青春期小男孩呢。
辛甘终究是个有经验的主持人,她说:“您好,刚才看到您的微信了,祝贺您不用再分离。”
左然郴的声音仿佛能穿透耳朵只抵达内心,“还不够,就差一点,需要主持人您帮我。”
“帮你?要我怎么帮?”
“我的胸腔已经全部打开,需要主持人帮着把我的心肝送回去;我也准备了戒指和婚礼,就缺个新娘,甘甘,你愿意嫁给我吗?”
握草,大晚上的,整个渝城,甚至还有四周的很多城市,收听这个节目的几十万听众,个个都瞪大了眼睛,连红绿灯都分辨不清楚了。
电台的微信平台已经给攻陷,而石化的导播和助理都顾不上,都屏住呼吸等着辛甘的回答。
辛甘咬住唇,眼睛里有水光,她问道:“这位听众,人不是空心菜没有心肝能活,你确定失去的心肝还能恢复原位跟以前一样吗?”
“能”左然郴的声音坚定灼热,吹拂在辛甘的耳膜里,“用我的热血浇灌,用我一生守候,一定能。”
几十万人都屏住了呼吸,等着辛甘的回答。
辛甘闭上了眼睛深呼吸,然后清晰的回答,“好,我愿意。”
我愿意!我愿意?
听众们听到这个回答后炸锅了。
“那个男人放开甘甘,让我来。”
“我擦,原来这样也行,早知道我早就打电话求婚了。”
“也许是作秀,但是好浪漫好美。”
“恭喜甘甘,我干了这碗狗粮!”
“甘甘,求细节求直播各种求!”
求尼玛呀,节目已经到了最后一分钟,辛甘扔下耳麦飞奔出去,左然郴大步迎上去,抱住人闲狠狠的转了几个圈儿。
幸福就是这么晕晕乎乎的找不到北。
电台里的吃瓜群众们都倾巢而来,拿着手机咔咔拍照。
阿滨也在里面,小男孩现在有了小女朋友也挺高兴的。
辛甘一看这阵势立刻拉着左然郴跑到车里,锁好了车门,他这下搞的动静也太大了,现在全渝城的听众都知道了。
左然郴唇角含笑看着她,“就是让大家都听到,你答应的,不能后悔。”
辛甘咬着下唇有些害羞,“那是为了做节目,没有心肝没有戒指,我才不答应。”
刚说完,手就被左然郴拉过去,他打开丝绒小盒子,里面是一对对戒,里面都刻着字。
这对戒指是四年前他定好的,可没等送出去她已经在牢狱里。
左然郴把那枚女戒给她套上去,因为辛甘瘦了,戒指显得有些大,但是左然郴却把她的手给攥起来不让伸开,“我不打算改了,就把你喂到和以前一样就行了。辛甘,戒指是四年前定制的,可是没想到却没有给你戴上,我想过再买新的不用这个,却还是忍不住给你戴上,我心如初,从来都没有变过。”
辛甘捏紧了手指,她今晚除了哭好像都没有什么别的表情,都说左然郴是最呆板的人,可是他给的惊喜和浪漫却都是极致的。
辛甘拿起戒指给他也戴上那个,同样的有点松,她学着他的样子说:“你也吃胖点,嗯?”
左然郴点点头,“保证完成任务,老婆。”
这个称呼,其实还不错。
辛甘笑米米的来回看手上的戒指,又拉了左然郴的手拍照,然后一边发朋友圈一边问:“现在我们去哪里?”
左然郴看看前方的路,“当然是回我的家。”
没等辛甘说什么他又补充,“看如花。”
“又是拿如花当借口,左然郴,你不会来点新鲜的吗?”
左然郴偏头看着她,目光深邃,“那就看点别的,比如……”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