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个昵称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导播啥的都笑成一团,说这个肯定是个没满13岁的少年,迷恋辛甘到缺心少肝,但辛甘却心头一动,她想起某人曾经在她耳边说“你是我的心肝。”如果不是她自作多情,她离开他,不就是缺心少肝吗?
对于自己这样的妄想辛甘也是一笑置之,他那么成熟冷静的人才不会玩这样的游戏,现在看看更觉得自己想的可笑,这样的口气也只有小孩子才能说出来,还么么哒,太萌了吧。
左然郴一直没在医院里出现过,辛甘心里难受却没有表示出来,也许他现在已经带着自己的女人离开渝城了,自己还是不要想的太多。
医院结算后去了医保还花了二千多,而左然郴当时押金就交了一万,本来人家让叫三千,他怕后期辛甘再续费就多交了,现在退回七千多,辛甘又去提了俩千块钱,打车去了顾云初家。
她不想再去找他,想让顾云初帮着转交。
顾云初不听她节目,而且从百日宴会后景家的小宝贝疙瘩就不舒服,顾云初一直在家照顾孩子忙的不可开交,辛甘来也没给她打电话。
今天宝贝终于好了,恰好家里有客人,辛甘来的时候大家在客厅里喝茶。
看到辛甘顾云初一愣,她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跟菲儿说话的左然郴,心说看你一整晚都哄我姑娘这么开心的份上我就帮你这一次吧。
“辛甘你来了,快进来。”顾云初故意把声音放大,同时对着景薄晏挤挤眼睛,要他做好配合准备。
景氏夫妇心有灵犀,景二哥立刻明白了老婆的意思,他清了清嗓子准备。
辛甘一进门就看到沙发上有人,她笑着说:“你们家有客人?”
“不是客人,你也认识的。”
“是谁呀?”当辛甘看到沙发上的人是左然郴,笑容立马消失不见。
左然郴皱起眉头,他强忍了三天没去见她,却发现她更瘦了,而且样子苍白憔悴,感觉一阵风都能把人给刮走了,他心疼坏了。
景薄晏给他递了个眼神儿,意思要他稳住。
左然郴稳了稳心神,从沙发上站起来,跟辛甘打招呼,“辛甘,你出院了,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住院?辛甘你病了?怪不得这么瘦,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辛甘淡淡的笑了笑,“已经好了,就是胃的毛病,别担心。正好左律师在这里,我住院还是他垫的钱,我正好还给你。”
辛甘从包里掏出一叠钱递给左然郴。
左然郴看着那叠钞票,没有伸手去接。
顾云初一看这架势,忙说:“你病了小宝也不舒服,景薄晏菲儿,我们一起去看看你弟弟,来。”
菲儿是个鬼精灵,她对辛甘扮了个鬼脸小声说:“辛甘阿姨,一定是我妈妈想让你们单独相处,你们要谈恋爱吗?”
“景可菲!”顾云初提高了声音。
“来了,我的女王大人。”
菲儿的小可爱模样把大家都逗乐了,刚才紧绷的氛围缓解了不少。
看到人家一家三口嘻嘻哈哈走了,左然郴半天才收回羡慕的目光,他接过钱随手放在身边的包里,然后在沙发上坐下。
辛甘说:“你点点。”
“不用了,我还信不过你?”
辛甘咬住下唇,不知道再说什么,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左然郴指指沙发,“你坐,病刚好,别累着,你要注意点。”
辛甘抬眸看他,正好和左然郴的眸子撞在了一起,他的眼神深邃,一如既往的让她沉沦。
辛甘忙移开眼睛,她紧紧抓住掌心里包钱的纸,用来转移内心的紧张。
左然郴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皱皱巴巴的纸张上,微微带点笑意问她,“你和曹辉什么时候结婚?”
“啊?”辛甘一愣,差点脱口而出我和曹辉不结婚,可是最后关头她反应过来,觉得他嘴角的笑有点刺痛。
低下头,她也笑了,“大概年底吧?你呢?快了吧?”
左然郴不置可否,只是微笑。
他的笑让辛甘心头窜火。
虽然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资格,但是忍不住难受。
她站起来,把手里的纸扔在了垃圾桶,然后对左然郴说:“恭喜你。”
左然郴笑容愈加深刻,“辛甘,到时候你要笑着说。”
辛甘越来越觉得他过分,他的意思是让自己这个前女友去参加他的婚礼还要笑着祝福吗?他这是要用自己的幸福来报复自己的离开吗?
如果他真这样想,那么分开是对的。
“我走了,麻烦你跟二叔云初他们说一声。”
左然郴也站起来,“不用了,他们不会介意。正好我也要走,送你。”
“不用,”辛甘用力拒绝着,“我不耽误你的时间。”
左然郴眼神很深,看她的时候低着头距离也好近,好像一倾身就能亲到她一样。
被他清冽好闻的气息包围着,辛甘几乎不敢用力喘气,她转身就往外走,“真的不用了。”
“辛甘”左然郴的大手攥住了她的手腕,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他轻轻的摸了一下。
“辛甘,如果曹辉来接你我就不送,我们出去看看。”
曹辉当然不会来接她,最近曹奶奶住院了,他整天在医院里陪着,怎么会有功夫来?
到了景家大门口,果然没什么车,左然郴嗯了一下电子锁,接着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他去拉开副驾驶,“上来吧,就算我们不是朋友,起码我们还有共同的朋友。”
律师的巧舌如簧,辛甘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反而越拒绝越假,她甚至都觉得这是左然郴故意为之,好看透她。
“去哪里?”他手握在方向盘上,偏过头来问她。
辛甘正在看手机,没抬头跟他说:“我回家。”
左然郴也没再说别的,他发动汽车,缓缓的把车开上马路。
俩个人在车里气氛尴尬,辛甘看到他车上插着个u盘,便打开了音乐。
左然郴刚要说别开,可是慢了一步,辛甘已经听到了一阵熟悉的旋律。
这个她当然熟悉了,这是她节目的开场曲,每天晚上都要听一遍。
这是录制下来的,她听的是最新一期的。
左然郴好像是解释,“比较喜欢这个节目,每晚都听,但是还听不够就录下来。”
辛甘的心情无比的复杂,她甚至不敢抬头,左然郴这么做是几个意思?
他给节目打过电话,当然知道主持人就是她,但他不是有了新人了吗?为什么还是要听她的节目?
有些问题必须要问出来才有答案。
辛甘觉得做了四年的牢,她变化挺大的,就在这件事上,要是以前的她肯定不管不顾,但是现在却因为该死的自卑感,让她做人都没有了信心。
鼓足勇气刚要问,忽然左然郴的手机响,他看了一眼,接的时候皱起了眉头。
辛甘很清楚的听到了警笛的声音。
放下电话,左然郴神情严肃,“辛甘,出了点状况,我现在不能送你回家,我做义务法律咨询的一个女人现在站在云景大厦,她要自杀。”
“什么?那你赶紧去,我自己坐车。”
左然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辛甘很清楚的看到他的手在颤抖,“你帮我开车,我现在要好好顺顺这些,不能分心。”
这个辛甘当然不能拒绝,她解开安全带下去,然后把左然郴换到了副驾驶。
开过一次差不多对车子的性能都了解了,而且在渝城她路也熟,一边开车,她一边从后视镜里观察着左然郴。
很明显的,他在紧张。
那只握着手机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辛甘想缓解一下他的紧张情绪,“你在渝城做了法律援助?”
“嗯,左然郴简单的回答。
辛甘靠在做记者的敏锐感觉,迅速做最近渝城发生的这方面的大事捋了一遍,她有些惊讶,“李红那个案子不会就是你给翻案的吧?”
左然郴点点头,“就是她。”
前些日子,李红13年的冤狱得以释放,轰动全城。
李红在13年前还是个17岁的小姑娘,她从乡下来城里打工,在一家快餐店刷盘子,这个活很辛苦但是小姑娘干的挺有劲儿,因为可以赚到钱,而且店里包吃住,这样她就可以把所有的钱都攒起来,给妈妈治病。
但是好景不长,她才干了俩个多月,店里就发生了食客中毒事件,有人在饭菜里投毒,十几个人中毒,其中两人死亡。
那个时候这就是大案,店里的老板娘一个厨师俩个服务员都被带去问话,但是李红怎么也想不到,最后坐牢的会是她。
原因很简单,因为她去买过毒鼠强,说店里药老鼠。
这药是老板娘要买的,她买了后就交给她,再也没有见过。
小姑娘在监牢里变成了老姑娘,十七到三十,最后的年华已经荒芜了,她对人生已经失去信心的时候,作为国际法律义务组织的左然郴到监狱里做法律普法演讲,李红燃起微弱的一丝希望,跟左然郴讲了自己的事。
左然郴通过讲话观察以及多种测谎方式来确定她话的真实性,从而肯定她话的可信度在百分之八十以上,他回去后找了郑浩南连夜调出卷宗,他看到凌晨四点多,最后一拳重重捶在桌子上。
他能肯定,这是一场冤狱。
法律的严谨不在于你的认为,左然郴把疑点一一去验证,最后通过笔检发现当年的李红就是屈打成招,签字的人都不是她。
因为郑浩南现在已经成了渝城公安最大的官,他的翻案没有任何阻拦,而郑浩南根据他提供的限线速,时隔十三年,找到了真正的凶手,老板娘的前夫。
李红在拿到审判书的那一刻,哭喊着给左然郴跪下,她说她可以回去见她的爸爸妈妈了。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她的爸爸妈妈已经不在了。
这些年,李红一直以为父母是觉得她丢脸不来看她,其实,在十年前,一直没有放弃为女儿案子奔走尚访的老两口卖掉了最后一头猪,去帝都的路上发生车祸,双双死亡。
李红入狱的时候只有17岁,她读书少心思单纯,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出去见到爸爸妈妈,可是谁知道十三年大梦一场,却和父母阴阳俩隔,家里的野草丛生,门板上都长满了蘑菇,她生的希望都破灭了,而且还把父母的死都归咎在自己身上,她不想活了,她采取了最极端的一种死亡方式,来宣泄自己的悲哀和控诉她的遭遇。
左然郴的手一直抖不是因为紧张,他是难受,他把人给救出来却成了一个悲剧。
辛甘的手伸过去,在他手背上轻轻的拍了拍,“你别难过,作为律师,你已经是最好的,但你不是神,你改变不了时间,也改变不了生死。”
左然郴手腕翻转抓住了辛甘的手,用力捏着,而他自己却倒在椅背上闭上眼睛,长叹了一声才说:“是的,我改变不了时间,我也改变不了生死,辛甘,这个我在四年前已经认识到了。”
又提到四年前,辛甘沉默不语,但是这次她却没有那么难受,不是她幸灾乐祸,只是人生真的需要个对比,比比李红,她的苦又算什么?起码四年后爸爸妈妈都还在,家还在,好朋友也还在,左然郴……他,也曾经在。
车子到了云景大厦,左然郴对辛甘说,“你别下来,听着,你下来没有任何作用,乖乖的在车上等着。”
不知道为什么,辛甘忽然有一种锥心的刺痛,“我不要。”
“你听我的,嗯?”
看着他眼睛里的认真,辛甘点点头,隔着操控杆,她扑过去抱了左然郴一下。
虽然只有一下,可是左然郴却像被充满电一样又有了力量。
他打开车门,穿过了警戒线,向着大厦里面走去。
辛甘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她的节目还在继续,不过已经换了时间的,他难道把每一期的都录下来吗?
手指紧紧的抓着方向盘她闭上了眼睛,俩颗晶莹的泪珠沿着白希的脸颊滑落而下。
左然郴来见李红是她临死前的要求。
爬上了顶层,左然郴觉得双脚都打飘儿,一定要给景薄晏提个意见,管理好他的观景台,不要成为渝城跳楼的最佳地点。
左然郴是由俩个警察陪着上去的,他们指着坐在边缘的李红,低声说:“左律师,不要刺激她,你是唯一一个她想要见的人,尽量说服她自己过来。”
左然郴点点头,他解开了衬衫顶上的扣子,轻轻的往前走了俩步。
李红看到了他,并没有太过激动,而是轻轻的叫了声左律师。
左然郴继续往前走,“李红,你为什么在这里?”
“左律师,谢谢你帮我讨回了清白,但是已经晚了,我没有亲人了,也没有家了,我活着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我要下去陪着我爸爸妈妈,给他们二来尽孝。”
李红的声音有些飘忽,因为风大的原因,她的短发被风吹的很乱,一脸鲜艳的泪痕。
左然郴又试着往前走了一步,“李红,你听我说,别激动,乖乖的从那里过来。”
李红摇摇头,“不用了,左律师你也别过来,谁也拦不住我,要是我真拖累了谁只能到阴间再赎罪吧。”
警察们都特别紧张,这个高度气垫床没有卵用,而且听李红的意思,谁拦着她就要同归于尽。
左然郴却因为她的话生气了,他好像给气糊涂了,步子大而凌乱,指着李红的鼻子骂,“你这个蠢女人,你以为你死了就能到阴间跟你爸妈生活在一起吗?谁死过?谁知道?你是不是忘了你父母是因为什么要去京城?他们为什么要迷路在高速上?还不是为了你这个孬种?他们那个时候想过自己的生死吗?没有,他们哪怕饿死冻死累死给人打死就是为了让你好好活着,你怎么就这么不明白父母的苦心呢?”
左然郴太激动了,铁铮铮的汉子眼圈儿发红,眼角也亮晶晶的,那是眼泪。
警察们开始还害怕他会刺激到李红,但是显然李红受到了震撼,她呆呆的看着左然郴,张着嘴无声的落泪。
“李红,你还年轻,你还没结婚生子,如果有一天你当了妈妈,你可以想一下,如果子弹飞向你的孩子,你是眼睁睁看着他受伤还是自己扑上去用生命保护他?你的母亲她是在用生命保护你,在你入狱的头两年里,他们没见过你,但是无条件的相信自己女儿不会是杀人犯。他们没有文化,统共会写的只有自己的名字,可是为了见你,他们整天跑去开证明尚访写尚访信,你见过你家里的车票了吗?那么厚一叠,那你父亲这一辈子可是没有见过那么厚的钱呀。”
李红情绪激动,她捂着脸一步步往后退,“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是我害死他们。”
“你错了,害你的是那个真正的凶手,你不看着他绳之以法你甘心吗?你不好好活着对的起你父母吗?
李红,他们给了你生命不是让你站在这里糟蹋的,他们希望你幸福快乐平安。”
“没有幸福,我的亲人都死了,我做过牢我也没有文化,左律师,你们这样的人怎么懂?”
“我懂。”左然郴伸手过去,“你知道四年前我发生了什么吗?我把我最爱的人亲手送进了监狱,当我在法庭上听到她说我认罪的时候我是跟你一样绝望。我也想过死,我失眠,需要大把大巴的吃安眠药,我抑郁,去看过心理医生,但是我都熬过来了,现在,我站的这个大楼底下,她也在,我想我还有时间跟她说我--爱她。”
“左律师……”
左然郴猛地拉住她的手把她往自己的身后推。
女人摔在地上,可是左然郴却因为被他反推的力量脚下一滑……
“左律师!!”一个警察按住了李红,另外一个冲过去。
左然郴的手扒住了那条窄窄的栏杆。
云景大厦,200多层,左然郴不敢往下看,看一眼就会绝望。
此时,下面的人都炸锅了,虽然渺小的像个蚂蚁,但是还能看到那里挂着个人。
辛甘早就从车上下来,她看着那个分不清性别的人,但是心里揪揪的疼,女人的第六感让她觉得那个人是左然郴。
她往警戒线里冲,警察拦着她,可是她却像疯了一样,“让我进去,让我进去,那个人是我男人。”
她进不去,警察拉着她,辛甘都要疯了,她抢了警察的大喇叭冲着楼上喊:“左然郴,我爱你我我爱你,我没有一天停止爱你,你活下来,活着,活着……”
楼顶,警察冲后头隐藏待命的喊,“快上来,快。”
那个先冲过去的因为长度不够拉不到左然郴的手,现在他腰间绑上绳索然后让人拽着趴下去拉左然郴。
可是左然郴好像坚持不住了。
手指已经没有任何力量,他觉得骨头都断了,真的想放弃呀。
忽然,飘飘悠悠的风也不知道怎么就带上来一丝模糊不清的声音,“左然郴,我爱你我爱你。”
是辛甘?她在喊自己?麻痹的身体忽然又爆发出一股潜力,对,辛甘,说好的要把四年失去的幸福补偿给她,我不可以失信。
左然郴的手又紧紧抓住了栏杆,就在这时候,警察的手也抓到了他……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