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慕攸止的意识回到脑海,欲睁眼又被阳光刺目,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挣扎了半晌才坐了起来。
眼前是一片森林包围的碧绿湖泊,水光潋滟,静谧无声。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向自己的右侧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赫连禋祀疲惫的脸,眉峰微锁,凌乱湿漉漉的发丝缠绕,面颊上的血液干涸,整个人都湿透了,狼狈的躺在地上。
这是慕攸止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狼狈。她曾说希望也能看到他狼狈,如今见到了,却后悔了。
她朝他的手臂看去,哪里一片暗红,几滴血珠缀在破裂的衣衫上。
慕攸止的黑眸微凝,缓缓伸出手去,将衣衫的破口拉开,在看到那深可见骨的伤痕时,呼吸一窒,僵了半晌。
赫连禋祀忽然睁开了眼睛,深深地望着她,语气十分轻松:“终于有机会让你给我包扎了。”
闻言,慕攸止抿了抿嘴唇,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不知道她此刻的神色有多哀伤,没有明显的表情,可就是能表达浓烈的难过。
他的笑容在阳光下粲然生辉:“怎么,这么怕成寡妇啊。”
慕攸止一咬牙,用力撕裂了他的长袖。
“嘶啦——!”
“嘶……”
赫连禋祀倒吸了一口凉气,哭笑不得的抱怨道:“你就不能温柔点嘛。”
她条件反射般的问:“疼吗?”
他逮住机会立马可怜兮兮的启唇:“疼…特别疼。”
慕攸止顿了顿,站起身来伸长手臂,欲将他扶起:“起来。”
二人步履蹒跚的向林荫处走去,赫连禋祀一直歪着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仿佛她脸上有花。
待让赫连禋祀靠着树干坐下,慕攸止拿出了一堆瓶瓶罐罐,开始给他上药包扎。
他还是一直盯着她,唇角的笑意浓浓,快要咧到耳根,好像天底下最甜的糖都让他一个人吃了。
慕攸止面无表情的暼着他:“你乐什么?”
他的眸光柔溺深邃,粲然一笑:“头一回见你这么关心我。”
闻言,慕攸止的动作微顿,少顷后继续包扎。处理好后,她的目光向下移去,落在其他还未复原的疤痕上。
新伤旧伤都挂在手臂上,令她的目光凝固在上面,心头一阵说不出的郁结。
就在此时。
另一只手臂忽然抬起,勾住她的脖子向下拉去,她顿时失去重心,扑进了他的怀中,被紧紧的圈在里面。
“还有……”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声音因疲累而略显沙哑,“能看到你活蹦乱跳的。”
他以为她会像以前一样立刻挣脱。
却不想,她先是僵直了片刻,忽然松懈下来,竟伸手环抱住了他的腰,脑袋埋在他的胸口,闷闷的嗓音透着柔软:“谢谢。”
不知为何,这个怀抱令她无比踏实,仿佛轻舟翻卷过海浪,终于停靠在了港湾。
“谢你个头。”他不高兴的戳了一下她的脑袋,转而笑得露出白齿,狡黠又欢喜,宛若情动少年,低声呢喃,“真舍不得,不如以身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