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湄一事闹得满城风雨,百姓激愤,文臣更是上书请求皇帝赐死,以安烈将之魂,以安天下民心。
这个请求暂时未被皇帝准许,或许连赫连载夙也是疑惑,想弄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
可事已至此,苏湄早晚有一天会死。
事发的第三日,据闻皇帝从承乾宫愤怒离开,无人知晓苏湄与他说了什么。
当日的日落时分。
小宫女走入梧桐苑,恭谨的行礼:“曦妃娘娘,贵妃娘娘有请。”
闻言,众宫人皆惊,看向了慕攸止。
白檀皱起眉头,这样的风口浪尖之上,主子可不能去掺和啊。
可是。
慕攸止还是去了。
这是慕攸止第一次踏入承乾宫,大约也是最后一次了。
承乾宫奢华壮丽,与紫宸殿相比都不让分毫。
然而承乾承乾,顺承天意,苏湄绝不会喜欢这个名字。
当慕攸止走入院中,发现了一件怪事,那就是这偌大的庭院,竟未栽种半棵树,半枝花,连草都没有,地面全铺上了造价不菲的玉砖。
虽华贵夺目,却终究少了鲜活气。
慕攸止将疑惑说出了口:“为何院中不栽种花草?”
“娘娘不让。”小宫女摇了摇头,“娘娘虽总是盯着御花园的槐花树出神,却怎么也不让人栽在承乾宫,娘娘说——”
话音未完,忽然被人打断。
“因为这儿不配。”
苏湄的绯红身影忽然出现在了回廊处,容颜艳丽面颊微醺,启唇间满眼皆是不屑与嘲讽,莲步轻移踏阶而下,向慕攸止走去。
一个将死之人,她的身上没有半丝绝望,半缕颓丧。
“来。”苏湄抬起纤纤玉指勾起慕攸止的青丝,妩媚一笑,“陪本宫喝一杯。”
慕攸止随着她走入殿内,便有扑鼻的酒气袭来。
只见宫女正在收拾桌上的空酒壶,擦干净被洒在地上的酒水,将一壶新酒搁在桌上。
苏湄径直走到软垫上坐下,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晶莹的酒水如注,她的眉眼迷蒙如烟,似醉非醉。
“你喝多了。”慕攸止淡淡的启唇。
“没有。”苏湄满不在乎的一笑,红唇微张浅啄了一口酒,眯了眯媚眸,“这样高兴的事怎能不庆祝?快坐下,与我同乐。”
慕攸止只得坐在了她的对面。
“我知道你不喝酒,陪我喝杯茶就行。”苏湄挑眉示意,宫女立刻将茶杯恭恭敬敬的送上。
苏湄抬臂扬起酒杯,慕攸止便端起茶杯。
一次不伦不类的碰杯后,苏湄仰头喝尽杯中酒,慕攸止因为茶烫只喝了两口。
苏湄勾唇一笑,弧度雍丽却夹杂着似有若无的苦涩,幽幽的道:“这整个宫里竟找不出人陪我喝酒。”
慕攸止看了看面前的人,想到今后可能见不到了,便直接拿过了她面前斟满的酒杯,递到唇边喝了一大口,辣得眉头紧锁。
她微喘口气:“现在有了。”
闻言,苏湄在短暂的愣神后展露倾城笑颜:“我们今夜不醉不归!”
说罢便再次仰头迅速吞尽烈酒,兴之所至高声道:“把我的风筝拿来,我要放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