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攸止终于从紫宸殿走出,呼了口气,水雾在空中散开。
白檀道:“主子冷吗?”
慕攸止微微摇头。
不是冷,是松了口气。
与赫连载夙在一起的时候,总让她觉得不舒服。可能因为他是皇帝,事事不能违背,便有禁锢之感。
轿撵还停在外面,太监整齐的垂首伫立。
“我想自己走。”慕攸止淡淡的说完,直接转身向前走去。
其余宫人静静地跟在后面。
慕攸止缓步前行,望着这白雪皑皑皇宫,比她穿越而来时那夜下的小些,却也差不多。
快一年了。
时间眨眼就过去了,她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时光机比她计划的还要难造,或许还得再见一年大雪。
慕攸止忽然想起了一事:“给云嫔的过冬物送去了吗。”
“嗯,送去了。”白檀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云嫔娘娘现在的日子不好过,失了陛下的恩宠不说,脾气也古怪起来,许多主子娘娘都暗地里排挤她,这么冷的天连碳火都没有,冻得指头都青了。”
白檀话锋一转,满脸疑惑:“不过云嫔娘娘看起来一点也不愁苦,反倒是比曾经得宠时还要自在的样子,就像是……像诗词中避世的隐士高人,日子清贫却乐得其所。”
这一点白檀想不通。
这种事落在谁身上都会日日以泪洗面,再不济也是郁郁寡欢,云嫔却越活越好了。
大概腹有诗书的人,脾气都比较怪吧。
闻言,慕攸止眸光微动。从前的阮文芷逆来顺受,如今我行我素的过着旁人眼里另类的生活,这样莫大的勇气,不是谁都能有的。
走着走着,前方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宁妃娘娘,宁妃娘娘!”
“您快下来啊,上面危险!”
慕攸止与白檀循声望去,隔着一座楼台,假山积雪环绕,最高处的殿顶上竟坐着一个人——商嘉玉。
商嘉玉的衣衫单薄,北殷天寒地冻,因此她一向不怕冷,就那么坐在霜雪上面,望着北方。听到下面的呼喊,她不耐烦的转头:“叫什么叫啊,我不会有事的,都走开都走开!”
话音刚落,商嘉玉便看到了慕攸止,欣喜一笑:“诶?曦妃啊,要不要上来坐坐?”
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拂开瓦上的白雪,满脸期待。
望着那期待的眼神,慕攸止不忍拒绝,便微微颔首,向楼台走去。
“主子,上面风大。”白檀连忙劝阻,“您上个月腹痛那般厉害,切勿再着凉了啊。”
这话被商嘉玉听到了,她爽快道:“没事儿!我把她抱着就不冷了!”
白檀:“……”
这像什么话……
最终慕攸止还是登上了殿顶。此处连接着楼台,爬上来并不困难。
商嘉玉正要抱她就被她阻止了:“我不冷。”
“那就好。”商嘉玉笑着转过头,指着北方扬声道,“看,那儿就是北殷的方向,我的故乡。”
慕攸止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可那儿只有连绵不绝的殿宇和朦胧雪白的群山,完全看不到北殷。
大约只有天空是同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