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杂房中,多雨的春天湿冷入骨,白檀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很快就被冷醒了。
她费劲的睁开眼睛,半晌才找回了神智。屁股和腰上的痛意彻骨,令她头晕目眩,艰难的喘息着。
梧桐苑很大,大到她被关在杂房里,就听不到外面那些人搬东西的声音。
可她能想象到,刚刚才有好日子的主子,那些东西被散乱的丢在地上,路过的太监都会毫不留情的踩踏。
她答应过主子,一定会好好守着梧桐苑的……
想到这儿,白檀的心头涌上酸楚,挨打都没哭的她,眼泪不争气的往外挤,一颗颗无声的坠落在地上。
忽然。
“咚咚咚。”
后窗处传来了轻敲声,白檀泪眼婆娑的往过去,出乎意料,站在窗外的竟是赵武。
赵武心疼的看着狼狈不堪的白檀,打手势示意她打开窗户。
白檀迟疑了一下,艰难的向后窗爬去,后背的痛愈发剧烈,疼得她直打哆嗦,紧紧的抓住柜子的把守才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打开了窗户的插销。
“咔哒。”
窗户被赵武快速拉开,三下五除二蹿了进去,再小心翼翼的关上。
白檀抓住把守的手剧烈颤抖,支持不住向下倒去,这回赵武没有大意,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她。
霎时间又想起男女有别,耳根通红,连忙将白檀扶到了矮桌旁跪坐着,找来了几张旧布叠起来铺在桌子上,再让白檀半趴在桌上。
这几个动作便让白檀疼得直抽凉气,来不及擦的泪花挂在眼眶,浸湿的发丝贴在苍白的脸颊上,柔弱中带着倔强,叫人心疼。
“这个丽嫔真不是东西。”赵武暗骂了一句,拿出了藏在怀里的衣裙和纱布伤药,以及两个白面馒头,缓缓放在白檀面前。
白檀看了一眼,那不是她的衣裙吗?
“那个……我方才去你房间拿的,私闯闺房是我不对,等你好了我再跟你赔罪。”赵武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闻言,白檀有点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不过是下人住的屋子,哪是什么闺房……”
“不管怎么说都是女孩子住的。”赵武分辨道,顿了顿,又说,“我想你自己不好涂药,去找了那个蓁儿,可她怕被丽嫔发现不敢来,只有你自己涂了,再把脏衣裙给换了,吃点东西。”
“不行。”白檀艰难的摇了摇头,“会被丽嫔发现的……”
赵武皱起眉头,无奈的劝道:“那擦药吃东西总可以吧,别等慕才人回来了想救你,你都没命了。”
一提到慕攸止,白檀终于有了求生的欲望,紧紧的攥住药瓶,对赵武轻声谢道:“谢谢你,快回去吧。”
“不用谢,是你好人有好报呢。”赵武憨笑着挠了挠头,竟有点依依不舍,可害怕被发现,只有向后窗走去。
走到一半,他又回头小声道:“如果你明天没被放出来,我再来看你,再见!”
说完,翻窗离开。
白檀撑着身子凝望漆黑的窗户,唇角露出浅浅的笑意。真好,人入绝境,总会遇到好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