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禋祀戏谑的瞅着她,忍不住低笑出声。
慕攸止调整心态,收拾好情绪,恢复了面无表情,捻起一颗白子,敲落在棋盘上。
“啪。”
闲敲棋子落灯花,说起来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她觉得,或许自己该找点感兴趣的事做做了,只是这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
赫连禋祀随即落下一子,懒懒的撑着脸颊,漫不经心的暼着慕攸止,沉沉的声音如万里飘雪般动人,亦如冰雪凉薄:“好像没什么你不会的。”
除了喝酒?
真像是被特地训练出的完美细作,然而她又好像并未为任何人做事。
这个问题抛出去,并未得到回答,慕攸止神情淡淡,时而看看外面的雪景,仿佛并不专心下棋,可步步都是精密计算。
在第一颗棋子落下,她的脑海中便列出了上百种可能性,将每一步的结局精密计算,这几乎是她的本能。
赫连禋祀越下越心惊,虽说他的棋艺说不上天下无敌,好歹也常无敌手吧,怎么就敌不过一个如此心猿意马的女子?
时间逐渐流逝,赫连禋祀愈来愈专注。
直到。
“啪。”
“你输了。”
慕攸止面无表情的启唇,没有因为胜利而有半分喜悦,反倒是早有预料的不悲不喜。
赫连禋祀盯着棋盘愣了几秒,手脚麻利的捻起棋子,不信邪:“再来一局。”
这次慕攸止不动,望着他的眼睛平淡的说道:“胜者不该有奖励吗。”
他笑,昏暗的光线下容颜朦胧却深邃,几乎无可挑剔,毫不在意的问:“想要什么?”
“水银,朱砂,石灰,曾青,雄黄……”
慕攸止未说完,赫连禋祀便猛的抬起凤眸,同样平静深沉的眸底掀起滔天骇浪,深渊般令人窒息:“你想做什么?”
“保命。”慕攸止直视着他,不假思索的回答。
望着那双如黑曜石般冰凉冷静的眼眸,赫连禋祀头一回觉得如此看不透一个人,那仿佛不是人类,完全没有人类该有的情绪。
空气静默了许久,赫连禋祀懒懒的倚靠着,墨发如瀑如妖,笑颜逐开:“可以啊,前提是你一局也不能输。”
说罢,随手弹出一颗黑子,精准的落在了交叉线上。
慕攸止以无言默许,至始至终坐的笔直,不急不缓的落下棋子。
窗外的雪花洋洋洒洒,直到越来越大,夜色如浓墨,透不进一丝雪光。炭盆早熄了,屋内温度渐低。
赫连禋祀已经尽了全力,可他始终赢不了,不论他再奸滑诡谲,仿佛都逃不了她的精准预判,她泰然自若,决胜于千里之外。
然而她需要的东西太危险了,他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如果仅仅是搞乱这个后宫,他倒是乐意助她一臂之力,看戏嘛,谁不喜欢。
“啪。”
“你……”
“好,你要的东西,明天会给你的。”赫连禋祀打断她的话。
他输了?
他不喜欢这两个字。
赫连禋祀慵懒的走下矮榻,玉华锦衣在寒酸的屋内,仿若天降神明,那般格格不入。
又仿佛和这里的孤寂,融为一体。
“对了,新年快乐。”
慕攸止微微一顿。
他的这句话,应该不是对她说的。来此守岁,大概是为了陪伴他故去的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