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才舍得让他老娘宁愿饿着自己,宁愿饿到孙儿不成人样,宁愿把家里的粮食全部都送出去,也不愿让他们吃饱。
难道是他做错了什么?
男人眼中划过茫然,划过绝望。
生自己养自己的老娘,若是可以,他当然愿意以命报答。
可是他的媳妇,他的孩子又该怎么办呢?
男人犹豫着,沉默着。
这时,药膏时间已经到了。
乔青黛敲了敲桌板,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抬起头,点点他的手臂。
男人接过乔冉冉扔过来的破旧毛巾,轻轻地擦去了自己手上微微发热的药膏。
然后在老太太的尖叫声中晃神,他手臂那个丑陋的伤疤淡化,可是底下露出来的并不是什么完好皮肤。
而是一枚青色又带着紫的月牙印。
“这是什么……”
男人愣住。
“…娘,你不是说手臂上的伤,是你生我的时候不小心让我磕在床角留下的伤疤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娘当时还说什么来着?
那床旁边放着滚烫的水壶,他的手不小心再被划开,又被烫伤。
所以才留下来这个难看又难以消除的大疤。
他一直都未曾怀疑过,也因为他娘说丢人,丑陋,很少示于人前。
没想到这疤下面还掩着奇怪的东西。
乔青黛慢条斯理地站起来,绕着男人走了一圈:“想来你娘是不想让这个胎记重见天日……”
“也不想让人知道你有这个胎记…所以才对你隐瞒了这件事。”
“这说明什么呢?”
“这说明什么呢……”男人慢慢地重复了一句,眼中带着莫名的晦暗。
自家向来注重形象,要面子的老娘现在跟疯了似的跑来捂着他的手臂。
神色紧张地看向门口,仿佛在防范着什么。
“哦~我懂了!”
乔冉冉脑袋转弯快:“你是你娘抱回来的孩子!因为手上的胎记太过显眼,为了防止被人知道,所以她用伤疤遮了起来!”
冉冉脑瓜脑袋里的思绪一转,很快又发现了其中的盲点:“既然要用伤疤遮起来,就说明你这个月牙胎记是有人知道的!”
“不能别人发现,说明你的来历不正常!”
“不是!!你们瞎说!我不看病了!我要回家!”
“为了不叫知道的人发觉异常,才弄出伤口……”“所以那些人,很有可能还是你们大队的人!”
“说明你极有可能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而亲生你的亲生母亲或者知情人,可能要回来了……”
乔青黛见乔冉冉风说得头头是道,面含着笑,微微点头,
“我也是这么觉得……”
说着她在男人饿得只剩下骨头的脸上扫过:“按照你们的身体情况,若是常年饿着肚子的话,可能早就因病而亡。”
“不可能现在才发现这浮肿病……”
男人的身上已经有了轻微浮肿的痕迹,这也让他看起来正常,
但是他的脸却还没有蔓延到,所以还是很瘦的模样。
瘦得甚至都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也许是和你有关的人要回来,她看见你的长相时会起疑,所以你娘才想出了这个法子。”
“谁要回来了?”
男人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老娘,他不愿意怀疑,也不想去怀疑自己的母亲竟然是假的……
而他只是老娘从其他地方偷来的孩子,所以才让她这般慌张,这般想要掩盖真相。
可是老太太却避开了他的眼睛,男人心凉了,他媳妇儿眼睛却亮了。
“咱们大队每十年有个大聚会,”
男人低声说着,声音喑哑难听。
喉咙里就像装了十万斤沙子,磨砂着他的喉咙。
上一次聚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娘没有让自己出门。
虽然说还在破四旧,但今年众人也以各种各样的理由从其他城市回来,打算悄悄默默地举办。
但不知为何听说还被人举报。
有上面的人听到消息下来,挨门挨户敲打,警告他们不要乱搞事而已。
她娘那段时间还走路带风,看起来颇为高兴。
现在想来,她娘不会不想让这聚会举办成功吧?
这可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大队的人向来尊崇,怎么可能会举报呢?
但若是不想让某人回来,这举报又说得通。
虽然风声紧,可是大家都还是偷偷摸摸,一个接着一个回来,
打算暗地偷偷举行祭祀老祖宗的活动。
可是她娘却说他瘦得太丑,不想让自己出门。
就连大夫都要大老远跑来这边,说是靠谱……
乔冉冉看见那老太婆像是认命了一般立在原地,便不再说什么。
万一把这老太太气出了毛病晕倒,还得是她姐受累。
“成了成了!你们的病我们治不了!”
“还是自己快快回自己大队吧!”
乔冉冉开始拿着东西过来塞回去:“走走走!快走!”
“诊飞,我们暂时不收你的!”
乔冉冉推人出去,又对男人说道:“你这事要是有什么后续,记得来咱们青山大队唠唠嗑啊!”
她眼中还散着八卦的光,男人却苦笑着:“我我尽力……”
他又能如何呢?
可若真像大夫们说的这样,他所受的苦难,都是因为他不是自己老娘的孩子……
那他的亲娘又在哪里呢?
他们又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一切都解开之后,他们又该如何相处呢?
难道就因为这样抛下自己老娘30多年的养育,拍拍屁股跟人走吗?
男人痛苦地摇摇头,却看到了他一脸麻木的媳妇儿。
难不成自己还要夹在他们中间,让自己和孩子们受苦吗?
这一步却迈出的时候,他非我变得无比坚定。
不可以。
“姐,你说世界上真的有如这么离谱的事情吗?”
“有啊,”那老太太用她奶奶的话说,就是典型不好相处的面相。
人看着就刻薄恶毒。
如果因年轻时的妒忌而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乔青黛都能接受,
毕竟人心百变,人的性格也千奇百怪。
有人温柔、有人急躁。
有人天生就不想让别人好过。
关于这件事的后续,乔青黛还是在守着玉花的时候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