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没有开灯,借着从窗户玻璃上折射进来的路灯光芒,安宁看到身侧躺着一个人。
夜色幽暗,瞧不真切那人面容,却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紫檀香气。
厉千澈?
安宁身子绷得更紧,挣扎着要推开那人。
然而,对方根本不给她挣脱的机会,手脚并用,将她紧紧禁锢在怀中。
大长腿夹着她的腰,八爪鱼似的抱着她。
弄得安宁很是无措。
他不是把他们送到酒店就回南城去了么?
没走?
挣扎到最后,体力耗尽,只得由了他去。
漆黑的长夜里,安宁长长的叹息声传开,不知道牵动了谁的心思。
她终于不再挣扎,身侧的男人也安静下来。
房间里没有开灯,听觉便变得格外敏锐。
厉千澈的呼吸,似乎不太对劲。
安宁嘀咕了一句:“你抱得太紧,我要呼吸不过来了。”
那人稍稍放松了些力道。
不至于使她不舒服,却依旧禁锢着她。
“厉千澈,你不是应该回去陪宋安心的吗?”
想起昨天晚上隔壁宋安心的叫床声,不由得心口发紧,嗓子也干涩的厉害。
身侧的男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像是睡着了。
扣着她腰肢的手一动不动,口鼻停在她脖颈处,呼出来的气灼烫着她的皮肤。
很热。
热的有些不正常。
安宁心下一紧,抬手,摸索着找到他的额头,手覆上去。
“呀,你发烧了!”
男人体温有着异于常人的高。
就连他呼出来的气也带了灼烧皮肤的热度,烫得安宁皮肤发疼。
安宁推了推他的手:“厉千澈,你发烧了,我要去找体温计,你先放开我!”
怕吵着已经睡下的孩子们,安宁声音放得很轻,这话是贴着他耳朵说的。
那人却突然侧过脸来,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仍旧抱着她的腰不肯撒手。
安宁看他这么固执,只好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保证不走。”
“只是去拿体温计。”
那人似乎听懂了她的话,终于松手。
安宁开了床头灯,披了件外套,到外间给客房服务打电话。
她原本不想管厉千澈的。
却始终狠不下这个心。
哪怕是个陌生人,生病发烧,她也做不到视若无睹。
更何况……
里面那个人是她爱了十多年的人。
不大会儿,有人送来体温计,安宁道了谢,拿着体温计回到里间,抬手解他的扣子。
那人却抓着她的手,说什么都不肯松开。
嘴里哼哼唧唧的,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在这点上,他跟宋心念一样。
小姑娘生病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哼哼唧唧的,根本听不清说的什么。
“厉千澈,你别闹,我要给你量体温,配合一下。”
“你那么大块头,我搬不动你,你就体谅一下呗。”
果然……
那人松开了她的手,虽然眼睛一直是闭着的,却挺配合。
几分钟后,安宁拿出体温计:“都烧到39度了,怎么烧的这么厉害?”
“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厉千澈察觉到有人在拔弄自己的衣服,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是她,放下警惕,又闭起了眼睛。
他身子乏得厉害,提不起一丝力气,大剌剌躺在床上,由着宋安宁折腾。
宋安宁折腾了大半天,也没能把他从床上弄起来,愁得慌。
这人,怎么跟宋心念一个样?
小姑娘就是这样,生病的时候特别讨厌去医院,不管怎么说,她都不听。
每次都是宋安宁把她抱起来,直接送医院。
现在总算知道这是随了谁了。
“厉千澈,你配合一下,行不行?”
“烧成这样,只能去医院,我弄不动你。”
躺在床上病恹恹的男人睁了一下眼睛,随即又闭上,赌气似的说了一句:“不去!”
安宁拿他一点办法没有,准备去找客房服务,叫几个人过来,把这人抬去医院。
还没站起来,就瞧见厉千澈的手机在响。
幽静的深夜里,手机铃声格外刺耳。
怕吵醒孩子们,安宁急忙接起:“喂。”
“安小姐吗?我是徐阳。”
“哦,徐特助呀,你好,有什么事吗?”
“安小姐,是这样的,总裁他胃病犯了,我记得出发前有给他准备药,你打开他的行李箱,在第二层的格子里。”
安宁有些惊讶:“他胃病不是好了?”
结婚那两年时光里,她知道厉千澈胃不好,总是做各种各样的药膳,他不肯吃,她就逼着他吃。
那会儿,厉千澈讨厌她的紧,看到她端着吃的进来就皱眉:我不想看见你。
安宁知道他不喜欢自己,把药膳往他跟前一放:很简单,你把这些吃完,我立刻离开。
为了让她尽快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厉千澈吃的很快。
正是因为有了她的照顾,厉千澈胃病好了大半。
跟她在一起的那两年时间里,没听他说过胃疼。
徐阳知道她就是宋安宁,也不藏着掖着,直说:“这两年,太太不在身边,先生染上了酗酒的毛病,还不肯吃药,谁也劝不了他,后来,胃病就越来越严重。”
“昨天晚上,总裁也不知道发什么疯,跑到公司来,加了整整一夜班,早上走的时候就说胃不舒服。”
安宁疑惑:“宋安心不管他吗?”
徐阳苦笑:“太太,厉总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谁能管得了他?”
她没有再问,挂断电话。
昨天晚上,厉千澈去公司加了整整一夜班?
那隔壁房间宋安心的叫声怎么来的?
虽然她心头疑惑很多,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找到厉千澈的行李箱,拿出药瓶,倒了三颗,准备喂进他嘴里。
“厉千澈,吃药了,你醒一醒。”
占据了大半张床的男人睁开眼,看她一眼,孩子气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你这是不想吃药?”
怎么跟宋心念一样一样的?
那丫头也是,讨厌去医院,讨厌吃药。
每次去医院都哭得死去活来,跟要她命似的。
“厉千澈!”
她连名带姓叫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巨大的压迫感,男人抓过被子蒙住头,将她的声音隔绝在外。
安宁看着他这么幼稚的动作,好气又好笑。
扯了扯被子,小声说:“你吃不吃药?”
“不吃的话,我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