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子看着外面的二人,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但自始至终,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作为玄天宗的宗主,他这一生虽然跌宕起伏,曲折蜿蜒,也最终没能参悟大道。眼看日子不多,也抱着躺平的心态,即便面对生死,内心仍旧淡然。
沉默片刻,他传音道。
“你进殿来。”
随着声音传来的还有一道威压。
王珩二人不约而同瞳孔一缩,顿时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愣了片刻,鼠眼满头大汗的推了推他。
“道友,里面叫你呢。”
王珩怔了怔,深深吸了口气,径直走了过去。
距离宫殿越近,他心跳得越厉害,当推开大门的那一刻,都快蹦出来了。
大殿正中,坐着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岁月的沧桑,尤其是那满头银发,就像那冬日里的霜,不由让人生出一道寒意。
在王珩所见的元婴修士当中,这应该是最老的一位,从其如松树皮的肌肤来看,活像是一具经福尔马林浸泡过的干尸。
王珩皱了一下眉,暗忖:“难道他就是玄天宗的太上长老?”
长春子打量着王珩,问:“你是来参加选拔的修士?”
王珩点点头,恭恭敬敬地行礼:“陈国弟子王杰拜见前辈。”
一听陈国,长春子瞪大了眼睛,沉吟片刻,忽然问:“你们盟主可好?”
王珩回答:“青源真人一切都好。”
长春子垂着稀疏的银眉,叹了口气,酝酿一会,说起了与灵山的那些陈年往事。
这一切要从那坠星谷说起。
十万年前的一个春天,一颗巨大的陨石突然从天空落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深渊,同时也给人族带来了毁灭性的灾难。
据史书记载,在那场灾难中死亡人数超过了千万。
陨石作为“天外来客”,一直被赋予着各种传说色彩。
有人因为陨石携带着来自别的星球的“神秘物质”而夸大陨石的神奇,有人也担心着陨石携带着“不明基因”可能损害身体而谈之色变。
但从有地球以来,陨石坠落就时有发生,但是这么精致的没有,大多数陨石由松散的冰、尘埃和小岩石组成,看上去粗糙丑陋。
而这一颗大不一样,除了里面蕴藏了无数的珍贵矿石外,外形很像是一颗巨大的钻石王冠,看上去非常完美,仿佛是神工巧匠打磨过的一般。
于是各国修士在坠星谷搭起擂台,欲以智慧决定其归属。
当时人族修真界的四大神宗:南玄天,西灵山、东落雪、北饮烟,也派了修士前往。
就在大家争论不休时,天空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陨石经雨水冲洗后,上面出现了模糊不清的诡异纹络,一霎那,时间仿佛停止了,谷内变得混沌迷蒙,只剩下“隆隆”的大道之音响过不停。
最后,几千修士从混沌中走出来的只有玄天宗的一名长老和灵山的道隐始祖。不过对于谷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二人均是闭口不谈。
自那以后,坠星谷就成了修者界的绝对禁区,各宗各派要求门下弟子不得擅入,即便路过也不可以。
王珩听得是目瞪口呆,关于坠星谷的事,两个师祖从未在他面前提起过。
沉默少许后,他试着问长春子:“前辈,当年谷里发生了什么事,其他的修士呢,难道都死了?”
长春子耸了耸驼峰般的双肩,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宗的前辈只留下了一副图,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说完余光一瞥,见王珩垂眸沉思,又笑道:“人老了,话有点多,你别见怪。”
王珩淡淡一笑:“前辈肯与我说这么多,是看得起晚辈。”
不知怎的,他看着这个苍老的老人,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抛开境界修为,二人的交流更像朋友间的叙旧。
不过对方的过去,他不曾参与,至于未来,注定会捆绑在一起。
长春子看着王珩,感觉这小子气场比他都强大,以往的低阶修士见了他,就如看见鬼一般,战战兢兢的,没有一点出息。
出于好奇,他暗中探查了王珩的资质,在了解到是凡人之躯后,更加的不敢相信,心中一动,暗忖:“莫非是隐藏了修为?”
他微微皱眉,口唇微动,却没有说话,只是睁大双眼,联想到了最近各地出现的上古修士。
王珩注意到他脸上的神情变化,沉默片刻,展颜一笑,抱拳道:“前辈放心,晚辈没有恶意,在下也是人族,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长春子闻言,猛得咳嗽起来,仿佛把肺都要咳出来了,涨得一脸通红。
王珩连忙关心询问:“前辈,你没事吧。”
长春子抚摸着胸口,缓了口气:“无妨,只是年老,身体不中用了。”
他大限将至,命不久矣,虽有赵云鹤给他续命,也活不过五十年。
人生短暂,生命也不过是短短几十载,而修士只不过比凡人活得久点罢了。
每个人来到世界上走一遭,都有自己的使命和价值,对他而言,若说有意义,那就是遇见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若说没意义,不过是跟岁月借了一个躯壳而已,从哪里来,最终都还要回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