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清可不管沈眉庄是什么想法,又有什么样的反应,反正让她再当冤大头,那是不可能的。
“咏芝。”
“奴婢在。”
“今儿沈贵人来翊坤宫的事,传出去。明白?”
“奴婢明白。娘娘放心,奴婢定会让六宫知道,他们能过上好日子,靠的是谁。”
咏芝理解能力很强,保证会把事办得妥妥的。
【哼,以前是娘娘大度,才让那些小蹄子们占了便宜。】
【沈贵人是哪根葱,也敢和咱们娘娘比?】
咏芝按吩咐去做事了,婉清坐在原位一边欣赏着新染的指甲,一边琢磨着二哥可收到信了。
【父亲也还没有回信,不知他会不会信我?】
西北。
年羹尧处理完公务,美滋滋拿着妹妹送给他的保温杯一小口一小口抿着热水。
他真是太喜欢妹妹给他的这个杯子,好又用又方便携带。
哪怕是练武时,他也会让随从随身带着,宝贝得不行。
“大将军,小姐密信。”
“快呈上来。”
年羹尧听到进来的家将说妹妹来信,赶紧放下手里水杯让家将快把信给他。
家将快步上前,双手捧着信呈上。
再恭敬退下。
注:家将忠心的是年家,哪怕年世兰出阁了,仍是称之为“小姐”。
年羹尧迫不及待拿起信,先检查了一番,发现他与妹妹约定好的暗记并没有被动过,这才打开信郑重看起来。
一小粒灰扑扑的东西从信里滚出来,年羹尧小心捡起。捡起时闻到一股淡淡香味。
他把这小粒东西放好,接着看信。
看着看着,年羹尧脸色大变,呼吸变得急促,一双虎目里闪着令人胆寒的寒光。
“怎会如此?怎么可能?”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实在难以相信妹妹在信里用密语写的事。
【妹妹说,皇上从来都没有完全信任过我,应该是没有完全信任过年家。因为之前我和八阿哥来往甚密,有墙头草之嫌。】
【而皇上对妹妹也只是利用,在妹妹入府后就开始算计她。她的孩子,是皇上、太后和皇后联手弄没的!】
【后来妹妹再无身孕,也是皇上母子、两口子设计了‘欢宜香’,妹妹已经伤了身子,再也不能生育!】
【呵,皇上忌惮我,恨我嚣张跋扈,忌讳我功高盖主!】
【对妹妹表面好,也只是捧杀!】
年羹尧越想越气,越想越寒心,忍不住把桌上的东西都给掀翻:“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
想他年羹尧,可不是得到现在的皇帝雍正重用的!
先帝在时,他便简在帝心,先帝亲口夸他“乃国之栋梁”,那时皇上还只是一个不得志的郡王而已!
除了废太子,哪个阿哥不对他拉拢示好?
他和八阿哥交往过怎么了?
他最后支持的不是他四阿哥吗!
说句难听的,若不是有他全力支持,他雍正哪里会安稳坐在龙椅上?
老八、老九、老十可不是没手段的人!
“好你个雍正,原来早就开始算计我,算计我年家了!当年若不是你诚心求娶,承诺过会对世兰好,你以为我年家会愿意让世兰嫁给你?凭我年羹尧的本事,我妹妹想嫁谁当正妻嫁不得?凭什么给你当小妾?”
年羹尧恨得咬牙切齿,牙齿磨得“咯咯”作响。
哪怕他与大胖橘君臣很久,他还是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妹妹。
再说,他能做到身兼数职,立下赫赫大功,他也不傻好么!
之前是被大胖橘裹着糖衣的砒霜骗了,现在回想种种,呵,原来大胖橘一直利用妹妹、利用他对他的信任,捧杀他和妹妹呐!
“说本将军嚣张跋扈?呵,本将军文可安邦,武可定国,本将军嚣张怎么了?本将军有这个本钱!”
“忌讳老子功高还要找借口,老子真是看不起这种人!明刀明枪来,老子还高看他一眼!呸!”
年羹尧气得都飙出“老子”来。
气愤过后,他觉得心冷的同时,又有深深的担忧。
【现在雍正位置渐稳,不太好办。】
【妹妹在宫里只怕是举步艰难,老子真恨不得杀入皇宫救妹妹出来,反了他良的!】
【可是我不能,我得为年家上上下下几百口子考虑】
年羹尧冷静下来,半眯起眼睛仔细盘算起来。
其实,年羹尧除了性格缺陷之外,是很忠心的人。
他一直相信大胖橘子把他当成一家人,而他的性格缺陷,这一当真,就犯了忌讳。
没有哪个帝王愿意真把大臣当成家人——连父子、妻妾都忌讳的帝王,又哪里能容得下连真正大舅兄都不算的臣子呢?
真以为和大胖橘是一家人的年羹尧,有啥说啥,要做啥就直接做啥;又自以为本事强功劳高,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在大胖橘眼里可不就是“存有异心,难以忍耐”了么。
现在嘛,年羹尧突然之间知道他一直都在受骗,并且马上想明白再这样下去,只怕满门都要遭大祸——轻则抄家流放,重则满门遭斩,他能不生出反骨来么?
“你既不仁,别怪我不义。我能把你送上去,也能把你拉下来!”
年羹尧目露凶光,像极了要下山捕猎的猛虎。
他思量再三,提笔给父亲和妹妹写信。
在给妹妹的信中,他再三叮嘱妹妹一定要保重自身,但也不要怕,有他这个哥哥在,谁也伤害不了她!
写毕,他叫来之前的家将,“把这信送到京城去!父亲的信一定要亲手交到他手里。给小姐的,一定要注意千万别露出痕迹。若是不小心有人发现了,人和信都不留!”
“是!属下马上去做!”
“嗯,路上小心点儿。”
年羹尧等家将离开,目光落在桌边没有被扫下去的、妹妹随信送来的灰色小粒上。
他伸手拈起这小玩意儿,凑在鼻尖轻轻嗅了嗅,然后冷笑一声,两根手指轻轻一捻,便把这小玩意儿给捻成了面。
“妹妹说让我找人验证这‘欢宜香’,没有必要。世兰,是哥哥有眼无珠看错了人,害了你。哥哥对不起你。”
年羹尧想到自家小妹,心变得酸涩起来。
他那个活泼明艳、连最灿烂的芍药花都比不上的妹妹啊,是一个天真的人呀,她究竟受了多少苦,才变得能发现人心?
“爱新觉罗·胤禛,我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