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冷忽热,忽明忽暗,经历冰与火、光和暗交织的残酷洗礼,徐沉舟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那就像灵魂游荡在天边,像朵云,忽而飘然远去,进入一座烘炉之中被不断地炼烧,化为滚烫的岩浆。
岩浆流出,忽而冷却后,又迎来严酷的冰霜与苦寒,化作一尊永恒屹立于寒霜风雪中的冰雕。风雪散尽后,无尽的黑暗笼罩,那种孤独、冷漠、死寂的黑暗,欲吞噬一切,让人崩溃。
好在那无尽黑暗中忽而亮起一道光,那是一种信念,一种执着,仿佛指引寻找生机和光明的一盏明灯。
然明灯下的光明世界中,却笼罩着一层迷雾,穿过那层层迷雾后,会看到许多陌生的场景和画面。
徐沉舟发现画面中的自己,并不属于自己,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那影像非常的模糊和陌生。那一幕幕诡异的场景变幻,就像是一幅幅幻灯片,总在他的眼前闪现,充满了离奇和神秘。
荒芜、毁灭、新生、怪物、战斗、科技、爆炸、武器、鲜血……等元素相关的事物不断显现。甚至还有一张张并不属于他的脸庞和身影不断交织呈现在眼前,朝他的深层意识之中注入某种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冥冥之音。
一切,仿佛是场梦境。
这是自徐沉舟恶梦缠身以来,首次在梦境中出现其它的场景与画面,并不再是那重复不断循环死亡和战斗的炼狱折磨。
在梦即将终结时,这些零碎的画面与冥冥之音,最终汇聚到了一颗颗蓬勃跳动的毛绒圆球之中。
那些毛绒圆球不知究竟是什么,充斥整个世界,像某种细胞分子被千万倍放大,徜徉在无尽海洋中,直到他们骤然惊醒了一位冰雕中沉睡的巨人后,那巨人破开寒冰与黑暗,忽然张开了口发出咆哮,将一切迷雾冲散。
在这样的离奇诡异的状态下,徐沉舟终于恢复了自我意识。
醒来后,思维恢复,有知觉,能听到有人在说话,能分辨各种不同的气味,感受周边的环境和温度。
可是身体却不由自己控制,手脚无法动弹,更是连眼皮子都无力睁开。
起先感受周身附近的温度很高,不像烈日暴晒,像是置身于火堆旁,烟味刺鼻,而通过听觉分辨,有两个女人在说话。
那声音有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竟然一时回想不起她们究竟是谁。
过了一会儿,直到郑新伟的声音出现,徐沉舟才渐渐从那几乎被乱七八糟的东西塞满的脑海中寻找到了少年时代至中学时代的那些记忆,那是自己的发小好友。
而其它人的声音引继出现,在记忆中翻找回顾了一遍后,才渐渐将他们对号入座,那些人都是在自己冒险的途中结识的人。
只听那些人在议论自己,决定要去县城冒险寻找幸存的医生和药物为自己治疗,徐沉舟想开口说话,却依然没有恢复身体的支配权。
随后他就被郑新伟背上了车,在车上听到郑新伟那番试探众人是否一条心的言论。
在颠簸中他们朝万县城区方向而去,半途中遇到陈玉刚等人,并来到了陈玉刚的临时营地。
感觉自己被郑新伟背进了一个宽敞的房间,被放到床上躺下后,陈玉刚找来了一位女医生过来,并道:“赵医生,这是我朋友,受了点伤就变成这样了,麻烦你给看看是什么症状……”
先是自己的胳膊被抬起,冰冷的手指搭在腕上,然后眼皮被抬起,一道刺眼的光让徐沉舟看到一个模糊的人脸,而后眼皮合上。
接着嘴又被打开,一根冰冷的硬物被探进嘴里,没一会儿,就听那女医生口吻淡漠地道:“你们最好有个心理准备,他已经变成植物人了!”
“你说什么?”
郑新伟无法接受这个结论,不由怒道:“这怎么可能,他只是被抓伤了背肩部位,头部又没受过什么重大的创伤,怎么可能变成植物人,你特么会不会看病?”
谢军劝解:“阿伟,冷静一点!”
那赵医生依然冷漠口吻道:“在此之前他是不是发过高烧?”
“是!”
赵医生:“高烧是不是一直没退下来?”
“是!”
赵医生:“再然后是什么情况?”
“他又全身发寒,就像冰雕,体温极低,也一直没退下来!”
赵医生:“先是极热,又是极寒,在那样的情况下极易破坏大脑细胞,损毁神经组织结构,哪怕他现在体温恢复正常,任何一位医生来诊断,根据症状表现都会确诊为植物人!”
“那有没有办法让他恢复?”
越医生语气更冷:“以这样的恶劣环境,你觉得有可能吗,如果为你朋友着想,我建议你还是给他个痛快,免得拖累它人!”
听到那医生竟要让人给自己一个痛快,徐沉舟心中大惊。
他自己是什么情况他很清楚,这应该是他的身体产生进化以后所发生的症状,虽然身体暂时失去支配权动不了,可他的知觉,嗅觉,听觉,思维反应等方面都产生了十分明显的强化。
如果真被当成植物人给干掉,他岂不冤死?
郑新伟大怒:“你这庸医,特么再给老子说一遍试试?”
陈玉刚急忙劝解:“郑兄弟,别生气,赵医生可不是庸医,她是宁城地区家传九代的名医,国际上曾得过医学奖,有博士学位,在我们国内中医学界中水平非常高,受国家保护的,你不能质疑她的医学水平!”
陆妍冷冷地道:“这位赵医生既然是位名医,我怎么没听说过,不是受国家保护的么,怎么会在这么个小地方?”
陈玉刚听到质疑,赶紧解释:“陆妍你别误会,赵医生前天乘直升机经过万县时遇到变异飞禽袭击,直升机坠落到万县附近以后,我们才将她营救回来的,现在她身上还有伤,要不是看在我救过她的面子,她是不会给任何人看病的!”
郑新伟道:“就算她不是庸医,可特么的她后面说的是人话么,怕我兄弟拖累他人,去你麻痹的,老子这就马上走,大不了老子和他做一对丧尸兄弟!”
陆妍道:“如果他尸变倒罢了,现在就算他变成植物人,可他还是人,我们都受过他恩惠,谁能下得去那个手去给他个痛快,既然某些人嫌弃,阿伟我们一块走吧,我也不想呆在这!”
陈玉刚有些急了,劝道:“陆妍,赵医生也只是实话实说,你们别生气啊,我们对徐兄弟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恶意,和我们呆在一起会比较安全,这里也能分出人手照顾徐兄弟。
况且我们也准备动身前往军区在三水建立的避难营,到时大家一起去那里,以后互相也能有个照应!”
谢军道:“你跟小舟兄弟有旧,这自然好说,可是这里那么多人,也不一定谁都会听你的,人心这东西,谁能说得清有人乘我们不在的时候对徐兄弟下手呢,我觉得我们还是离开为好!”
吴建勋道:“不说了,我们这些人都欠着小舟兄弟的命,就算他成了植物人,哪怕我们死到最后一个,都要确保他活下去,如果有人愿意留在这的话,我会祝福他们!”
说着,吴建勋看向岳东升道:“老岳,你和陈兄弟一家人都认识,而且你也拖家带口的,跟着我们太危险,就留在这吧!”
岳东升正想说话,但他老婆李秀儿却拉了拉他衣角,又指了指女儿,岳东升不禁犹豫,陷入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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