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怕赫连长泽不应她的请求,便不给赫连长泽发话的机会,她转身郑重看向唐雎跟方敢二人,沉声道:“唐将军见过我动手,有我护在王爷左右,多一分屏障不是坏事,三位将军觉得呢?”
都正为此事犯愁,只是心照不宣罢了,如今闻得她一言,都有了些许期望。
方敢最是沉稳内敛,他欲放下手里的半块糕点向云生抱拳,云生赶忙抬手拒绝,“此处无外人,将军们无需多礼,但说无妨。”
方敢稳身,将半块糕点捏在手里,沉声道:“听姑娘此言,有心了。只是不知姑娘武艺如何......”
荀泠嘴里含着绿豆冰糕,含糊比划道:“方将军放心,这么粗的古树,说劈就劈,比我强上十倍百倍,上次还一掌差点要了我半条命......”
荀泠说得尽兴,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忽然感受到赫连长泽如炬目光,荀泠即时停了话头。
声音戛然而止,弄得另外几人一头雾水。荀泠心道一声糟糕,怎么又说漏嘴了!真是笨,怎么就不能像唐雎那样沉稳有分寸呢?
云生心思略微一动,就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了,上次毒发,荀泠肯定在场,这话头,还真是提不得,她赶忙也配合道:“荀将军言过其实了,略微懂些武艺罢了,没将军说得那般厉害!”
有云生此话,赫连长泽揪紧的心脏,终于放松了,他是真的担心她的身份在此刻被挑明,那将引起恐慌,不仅帮不上忙,还会适得其反,徒增麻烦。
有方敢跟唐雎在,什么事真能瞒过去呢?
于是,赫连长泽也出声遮掩,“荀泠言过了,哪有那么夸张!”
方敢却是高兴了,刚刚的阴霾扫去一半,郑重道:“既如此,那就有劳姑娘了,由姑娘跟随王爷左右,我等亦可放心一搏!”
唐雎瞧一眼傻乐呵的荀泠,心想,这人定是有秘密没告诉自己。但眼下最主要的是王爷的安危,既然有姑娘相护,他也很心喜,于是也附声说“如此甚好!”
赫连长泽瞧着云生的侧脸,只见她笑意盈盈,一副满心满意的模样。
他不愿意她跟着自己,那样实在凶险,但她以一人之力,说动方敢、唐雎,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云生心里着实欣喜,但她还有一事要说明,便直言道:“我惯常用剑,但我的剑,从京都出来时,并未带在身边......”
所以,言下之意,你们得给我一把剑!
荀泠看她看呆了,原来,她会那么多的吗?
方敢望着赫连长泽,他不发表言论,因为他没有合适的剑让出来。
赫连长泽暗暗琢磨,他的剑,不适合云生,但凤梧有柄剑,也许合适,但他真不想她涉险,因此兀自较量。
唐雎轻咳一声,支吾道:“属下倒是有一柄剑,不知合不合姑娘身手?”
云生闻言,心下生喜,立即开口,“多谢唐将军,试试就知道了,晚些我寻唐将军去!”
赫连长泽瞧着她乐呵的样子,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他的剑不适合她,但是凤梧的那柄霜寒剑,应该合她身手。
既然唐雎有,那便先试试,凤梧不喜别人碰他的剑,若是拿走了,等他醒了,也不好交代。
荀泠的眼睛似乎黏在云生身上了,他手痒,想跟她过过剑招,荀泠单纯,心事都外露,就这么点心思,被在场的赫连长泽、方敢、唐雎都瞧了个精光。
唐雎抿唇轻咳,想提醒他收敛些,但某人实在不拘小节,接收不到他的信号。
赫连长泽跟方敢对视一笑,于是出声道:“荀泠,想比划就比划吧,切记要注意分寸,点到为止!”
其实,赫连长泽也有私心,若真要带云生上战场,不是简单一句话的事,如何让三军信服不质疑,不动摇军心,实在是很重要。
光方敢几人同意不够,得让三军放心!借此一战,让三军信服她,也是第一步!
荀泠听赫连长泽如此说,瞬间乐了,欢喜道:“好,记住了,点到为止,注意分寸。姑娘,走,我们取剑去!”他说着,就要伸手去牵云生的袖子,但感觉到好几道目光后,便在半空停下,默默缩回了手。
云生被他们弄懵了一瞬,荀泠催促她拿剑的时候,她才明白赫连长泽刚刚话里所包含的意思。
她眼睛一转,心思为之一动,便欣然点头,然后看向主位上的赫连长泽。
赫连长泽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便开口道:“去吧,点到为止!切记!”
云生眉眼处,瞬时开出了花儿,又闻得赫连长泽说他也去观战,她更明了他的意图,也因此,心下生喜,整个人都轻快起来。
方敢也去观战,唐雎也去,唐雎还说他自己回去取剑再送来,让云生跟荀泠先去校场上候着,先感知一下环境场地。
校场就在安营扎寨的正中央,如此一来,便惊动了很多将军和士兵。
从赫连长泽说要观战起,唐雎就明了其用意,他亲自取剑,又亲手奉上,还不忘朗声道:“荀泠,你莫要为了跟随王爷左右而不择手段,要跟姑娘公平竞争,点到为止!”
荀泠傻眼了,暗自嘀咕,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他不过是想跟姑娘比划比划,试试姑娘的武艺,怎么就成了竞争?还是为了要跟着王爷,有病!
赫连长泽坐在坐上首,闻此一言,心道一声聪明,他面上不显,一派凝重模样。
方敢跟在赫连长泽后方,闻言也暗自一笑,不愧是他看重的小军师,办事妥帖,进退有度,恰到好处,得此一人,是三军之福!
将军们纷纷围过去,立在赫连长泽身后,窃窃私语,议论这是比武竞争先锋官还是左右手。
士兵们也在四处围坐,静等好戏开场,荀泠的武艺,也是有名有声的,他们好奇,一个女子能有什么武功,只怕走不过十招就会败给荀泠,于是也在下方窃窃私语。
云生从唐雎手中接过剑,抱拳行礼,朗声道:“小的谢过唐将军!”
荀泠还在嘀咕,肩膀被唐雎半握半拍,闻得唐雎大声道:“看好你,荀泠!是先锋令还是左右护手,此一战,就此定夺!”
荀泠觉得莫名其妙,他想说什么,肩头被唐雎狠掐,他疼的龇牙,怪唐雎下手太狠,一时忘了出声质疑。
唐雎很快松手,笑说:“二位请吧,众目睽睽之下,点到为止,公平竞争!”
云生瞧一眼懵懂的荀泠,无声摇头,于是率先后退数步,拉开距离,抱拳朗声道:“荀将军,请赐教!”
荀泠也抱拳,问候一声,及时进入对战状态,将刚刚的懵懂茫然抛之脑后,不过他记住了一点,战后定要寻唐雎报仇。
唐雎退下后,在赫连长泽的另一旁立定,跟方敢两人左右护着,都面色凝重,极其看重此战的模样。
众位将士瞧着,虽觉此战来的仓促,但一点也不儿戏,于是全场禁声,静等观看。
荀泠率先拔剑,纵步起势,飞奔而来,剑尖直指云生脖颈,他这一手起势剑就刚猛无比,势无可挡。此招,用来对付一个女子,没有手下留情!
赫连长泽瞧着,心跳加速,就是唐雎也心有悸动,这一招太过刚猛,云生接不住的,而且她还未拔剑,静立其间。
云生将这手起势剑瞧在眼里,却是不急不慌,她瞧准时机,微侧错开半步,脚尖着地一悬,往后滑去,就这么一瞬就脱险,还将人甩开一截距离。
荀泠眼疾手快,随即旋身回攻,横剑在手一转,只取云生心口。
云生止步,左手抛剑,长剑在半空划出一道优雅的半圆弧线,随即下坠,就是这个空档,云生身动,抬腿旋踢,踢开剑鞘,伸手一扫,稳稳捏住剑柄,剑鞘却是又飞出弧度。
没几人看清她是如何动作的,她就是一瞬间持剑,剑在她手里飞旋几转,转出一个剑花,然后横剑一挑,将近在咫尺的剑横档开去,她反手一伸,竟是看都不用看,仅仅凭着风声就反手接住了从上而落的剑鞘。
就这么一招,全场哗然。
就这么一招,荀泠手臂一麻,他便已心知自己不是她的对手,更心知,她并未真正对战。
他还是不服输,收剑旋身,错开,回身,再次起势,发动进攻。
云生一手持剑,一手捏住剑鞘,这次,她不再退避,而是持剑迎上,在荀泠剑尖要刺进胸口时,腾空起身翻越,从荀泠头顶翻过,且隔空迅速出手,轻点荀泠后心,然后凭空稳落于地。
她如一只展翅的飞鸟,轻盈又巧捷。
三招落败,荀泠输了,输也输得畅快,没想到她竟有如此剑法,他甘拜下风,也心服口服。
赫连长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眉眼舒展如发花,嘴角也弯出弧度,就在他完全放心下来的时候,却忽然闻得身侧风动,他一看,唐雎已经飞驰出去,手里还持一柄长枪。
心道,这孩子,怎么也跟着闹。
方敢于震惊之际,闻得一声惊呼,“谁夺了我的枪?”方敢回头一看,是一个小兵,他朝那个小兵微笑,摆手,以示没事。
方敢再次将视线投放到中间大场地上,却瞧见唐雎手持长枪,腾空横越,只压云生后背后脑心,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一招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