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造一座人工天网,就是乔晚凝本来的打算。
天香阁是一路,发展出来的红玉戏班是另一路。再加上孙家书局拥有的传播渠道。
这三条线利用好,就能掌握整个天下的信息。
有了信息,就拥有了千百条门路。
这天下并不一定需要皇权控制,做暗中的王者一样唯我独尊。
这不是乔晚凝凭空升起的野心,而是摆在面前的事实让她不得不寻思走出一条出头之路。
她不能靠这个罩着,又靠那个罩着。只有自己罩着自己才是最靠谱的。
……
乔晚凝在天香阁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知道乔晚凝醒了,周立才端着饭菜来见她。
“乔小姐,刚有菜贩子来送菜,说起他的同伴去给尚书府送菜时听到的闲话。说是天武摄政王楚柏渊派人来给乔小姐送了个帖子?”
周立不是打探乔晚凝的事,而是这话在外面已经传开,他要辨认真伪。
“他们说是什么帖子?”
在周立看来,乔晚凝这意思并未直接否认,而是想知道外面的人了解多少。
“不是说楚柏渊要来焉城么,说是他让人先来与乔小姐传话,要在抵达焉城时便见到乔小姐。还说是楚柏渊的人亲口泄露的消息。”
原来这就是点中的女人的意思?
楚柏渊这是在做什么?给她脸上贴金?
再收买她,她也不可能给他与追命做月老啊。
“由着他们胡说吧。”乔晚凝自顾吃饭。
其实是由着楚柏渊他们胡扯,但在周立听来,就是传言是假的。
但乔小姐也不分辨。
反正这话对乔小姐也没坏处。
……
乔晚凝在路上被康鸿远截住。
“乔小姐,可否移步一叙?”
“去哪儿?大理寺?”乔晚凝笑问。
“乔小姐选择去哪里?”
乔晚凝想想,“不如喝口茶,清清火气?”
“好。”
康鸿远并未将乔晚凝带到茶楼,而是来到城郊一户农家。
“鸿远?”开门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农夫。
“师父,我带乔小姐来喝师娘沏的茶。”康鸿远直言。
老农夫向乔晚凝望去,“瞧这眉眼倒是与雪梅有些像。”
这话齐夫人也说过,乔晚凝不觉得敷衍。
“谁来了?鸿远?”一位农妇也迎到门口,“咦”了一声,上下打量眼前这位面遮白纱的女子,“这就是雪梅家的孩子?”
“二位是……”
乔晚凝想,康鸿远一定早就打主意将她带到这里,若她说吃饭,他便一定会说来吃师娘做的饭。
这对老夫妇看着挺面善,提到原主母亲的名字,也很客气,没有什么鄙夷之色。
康鸿远道,“我师父是曾经名噪一时的大理寺捕头年琚。当年你外祖母与两位舅舅被敌国细作掳绑,就是年捕头最先发觉且禀报大理寺卿,可惜无人相信是敌国细作而为,朝廷起初只当是有人故意利用他们挑拨。唯有你的母亲相信年捕头,快马加鞭赶去边疆报信,让你外公有了准备。”
“罢了,不要提了。”年琚摆摆手,“我也并没有帮了什么忙,还害了雪梅。若当初去边疆报信的人是我,雪梅也不会……”
“是我当年即将临盆,私心不让夫君离开。”农妇一脸愧疚,“可惜,我那老来子也没有保住,还坏了身子,注定此生与子女无缘……也是报应啊。”
“你们是犯不着亲自跑一趟,自家的事自家人去做也是应该的。”乔晚凝没有理由责怪年琚夫妇。
要责怪,也该怪天璃朝廷。若他们收到消息后及时布控,敌国细作想要将谭老夫人母子带离天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所以,我娘当年是收到消息后去给外公报信,并非是跟在外祖母他们身后追到边疆?”
乔晚凝一直就想不通,谭雪梅得知人被掳绑后,只凭一腔热情追到边疆有什么用?
若事实是如此,就说通了。
“是啊。”年琚道,“可惜事后有人不愿承认这一点,就怕失了那点脸皮,硬将真相压了下去,替换成如今众人所知的话。谭家也是不好计较,只能吞了这个苦。”
“唉!在门口说话像什么样子?既然来了,快家里坐!”年婆婆招呼。
乔晚凝跨入院门。
院子不大,还养着鸡鸭。三间土房就是年家的整个房产。
这哪里像是个有名望的人的住处?
如今,怕是没几个人知道这位老农夫曾经的身份吧。
“我也未从娘与外公外祖母口中听说这话。”乔晚凝进门后道,“谭家人放弃争什么,二老却还在坚持真相,否则康少卿也不会知道。”
“真相是不能丢的。既然鸿远认我为师,该知道的就要知道。”年琚道。
“所以,”乔晚凝转向康鸿远,“康少卿请我来年家喝茶是何意?定然不是专门只为送我这则消息。”
“我想让你从年捕头身上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希望有什么话,乔小姐可以直言相告。我定不会存心利用乔小姐的言语,秉持是非公断的本心。”
“抱歉,康少卿,我不需要找人诉苦。”乔晚凝笑的漫不经心。
虽然对方浑然正气,她还是拒绝。
秉持是非公断……若真如此,康鸿远知道她与天武的楚柏渊暗中来往,知道天烽石虎真是她放出大理寺天牢,能放过她?
康鸿远正色,“不是听你诉苦,我要知道真相!”
“我如今虽为一介老农,贱命不值钱。但既然肯受鸿远的一份孝心,便能替这孩子说句话。”年琚道,”乔小姐啊,在当年,大理寺若有鸿远这样的人,你的母亲一定不会只身奔赴边疆。不论鸿远出身如何,他是如今焉城当中少有的清明之心。”
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乔晚凝默默补了一句。
“年捕头为何日子过的如此落魄?”乔晚凝环视小院,转移了话题。
“落魄吗?”年捕头笑笑,“鸿远最初寻来时,也这么说。但我却觉得如此生活轻松惬意。只种自己三分地,管他天下几多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