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失败者邱慕岩
社会上的事件,就像桌球的第一杆,你只撞击了一个球,但很多球却都开始滚动,并且相互碰撞,就构成了复杂的逻辑关系。
自从赵海铭拿一桶垃圾,将叶璐琪撞成淌着泔水的苦菜花之后,碰撞就不曾停止,并且都和赵海铭这个白色的麻烦球有关。
当然,赵海铭并未寻衅滋事,但架不住冥冥之中有一个叫做‘逻辑’的球杆。
在奶茶店和赵海铭发生碰撞,并且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小母球叶璐琪,最后又被情报球打了个突袭之后,笑胖子走路都有些飘忽,急匆匆的就赶了回来,向曾振华汇报了这件事。
曾振华觉得这不是小事,就立刻带他撞向大黑球邱大炮。
“你说什么?”邱大炮很惊讶。
笑胖子还能怎样,他就将从刘洋那里听来的,关于‘叶家的叶璐琪在那个店里,正在教导他们做奶茶,据说名义上是赵海铭的店,实际上是叶家小姐在玩票,在阐释奶茶道’,以及其他若干问题,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听着笑胖子诚挚的表述,邱大炮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怀疑。他做到老板椅中,一言不发,沉默很久。
就在笑胖子战战兢兢,反复琢磨,自己说的话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时候,邱大炮突然摆摆手,示意笑胖子出去吧。
曾振华看了邱大炮一眼,看到邱大炮没有说话的意思,就跟着出去了。
只剩下邱大炮一个人的时候,邱大炮才叹了口气。他也有些后悔,这些年自己风生水起,不曾遭遇任何摆不平的难题,以至于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
现在,因为一些幼稚可笑的原因,自己多次判断失误,造成了很严重的后果。他已经将自己逼入死角,再也没有退路。
但即便是不能退,也必须退,死硬的结果只能是死路一条,就像萨达姆一样。
当年萨达姆入侵科威特,在国际强国都表示他捞过界了的时候,如果他开个照会,利益均沾,让大家都没有损失,反而有一点好处,然后客客气气的从科威特撤军,面子里子就都有了。可那个白-痴,真的以为自己能抗得起地球,结果傻-逼了吧,被拉断脖子,然后扔进大海里去了吧。
而邱大炮虽然名字很虎很硬气,做起事来可不脑残。在听到笑胖子汇报的时候,他就知道意味的打压赵海铭已经行不通了,即便是暗杀他,也麻烦多多。
因此他就有了逃避的念头,在邱大炮的一生当中,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当初大街上火并,自己的妻子被人偷偷砍死,他就没了死硬的心态。从那以后,在很多斗争中,他都会先将邱慕岩送出峻陵,并且在任何时候,都保证有三分之一的产业挂在邱慕岩的名下。
而跑路已经成为正常的工作筹备以后,再做一次筹备,也就没有任何难度了,他已经准备好,大不了将所有的产业转移,永远离开峻陵市。这么做,还能顺便将自己的所有财富都洗白呢。
人挪活,树挪死,总不能生在峻陵,死在峻陵。
邱大炮彻底死心,承认自己始终无法在一个后辈面前占据优势。这让他突然想起了年轻的时候,多少江湖老大,都在他面前折戟沉沙,再也没有了踪迹。
而江水滔滔,后浪推前浪,只是不曾料到,这后浪来得如此之快。
巅峰之后,果然就是败亡没落啊。
邱大炮渐渐熄了斗志,开始悄悄策划,怎样才能把自己手中干净的生意转移走,在峻陵市只留下一个空壳。
至于开几家奶茶店,挤兑赵海铭的打算,邱大炮自嘲的冷笑,却再未提起,仿佛从未出现过。
不过邱家永远是二皮脸,总是红的泛黑,红脸唱过了,就该黑脸登场。邱大炮又打电话给邱慕岩,告诉邱慕岩,给他五十万,让他随便玩,顺便透露了赵海铭的行踪和事迹。
不得不说,赵海铭对邱家的判断非常准确,邱家就是双面人,这张脸在笑,另一张脸说不定正磨刀霍霍。
邱慕岩在上次嫁祸失败之后,就陷入了迷茫,他就像婴儿一样,每天要睡很多,睡醒之后就开始哭,哭够了就找女人吃奶,吃过奶继续睡,边睡边哭。
他已经完全生活不能自理,呆在豪宅中,一直没有露面。
更让他害怕的是,甚至钟倩倩都性情大变,变得端庄正派,眼睛也非常清纯。
而在他所有的记忆当中,钟倩倩都是锥子脸,都是狐狸精,都是骚-货,都是为了钱可以出卖一切的妖女。
钟倩倩的突然转变,让邱慕岩有种错觉,他觉得钟倩倩从来不曾陪在他的身边。可是,那个陪在自己身边的锥子脸,那个做事妖-娆,毫无道德底限的又是谁?妖怪?幻觉?
恐惧,深深的恐惧,犹如痛苦抓-住难产的妇人,紧紧攫住邱慕岩的脚踝。
从某种程度上讲,钝刀子杀人最凶残。
赵海铭拖了两个多月,从没有想过弄死邱慕岩,但他一次次粉碎邱慕岩的进攻,并且用残忍的现实嘲讽邱慕岩,已经让邱慕岩终日如坠深渊。
豪宅中,一直拉着窗帘,不让阳光透进来,邱慕岩就活在人工的光明当中。窗帘后的灯光明灭不定,犹如另一个小世界。他只能在这种环境中感到舒适,周围的一切,甚至连光线,都在他的控制之中,他说光明,就光明,他说黑暗,就黑暗,他说来,就有人来,说去,所有人都退下。
这些天,尽管一直在哭,邱慕岩却感觉自己很快乐,他就像是荒山野岭之间的土皇帝,犹如传说中的西蛮神灵奥丁宙斯,在这小小的豪宅中,他无所不能。
但邱大炮从窗帘外打来的电话,将这所有一切全部粉碎。
结束了,在窗帘之外,还有整个世界,他只是一个凡人,一个失败者,他不是神。
正在接受滴蜡的邱慕岩,撕下脸上的眼罩,推开拿着红烛的手,蹒跚着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阳光,让他的眼睛刺痛,外面并不是午夜,现在阳光正凶厉,是中午。